门口的敲门声不依不饶,只管嘣嘣嘣的敲个不停。
梅淑跳到地上,把拖鞋踢到一边,光脚踩着瓷板砖去开门,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见着,她以为是谁敲错了门,这个人是个笨蛋,敲了半天才发现。关上门回到卧室刚合衣躺下,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是适才敲错门的人又退回来了?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她的心恼恼的,再去开门,门外却依然空无一人,正要关门,一个人影嘿嘿笑着从一楼楼梯拐角窜跳上来,一下子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伸开双臂,人还风尘仆仆的,脸上沾染着一层疲惫,寸头也长长了不少,鼻子底下的胡子也没刮,黑茬茬的。
是他,是她的颜鸽飞终于回来了。她是他的家,他怎么可能不惦念她?
颜鸽飞露出一嘴白牙笑着说:“怎么?不高兴啊?还是高兴傻了?”
梅淑暂时没功夫去想那些所有堵心的事了,颜鸽飞等不及了,冲进门来,拦腰抱起她在地上转起了圈,梅淑欢喜地大叫了一声,把手挂在他的脖子上,任凭他带着她转个不停。
她笑:“停住,停住,头晕了,头晕了。”他停下来,还紧紧抱着她摇着问:“亲爱的,这一个多月,想我了没有?”她狠狠点点头,望进他的眼睛里去说:“想了,很想很想,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像这一回这么慢过。”
他亲吻了她,又眯着眼睛笑着说:“我凯旋归来亲爱的,我得报告给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也会很开心。”她盯着他看着,仿佛久别重逢,又仿佛形影不离,他的脸,她早已刻在心里,又仿佛模糊了记忆。一时,她怎么觉得是梦了呢?
颜鸽飞捧着她的脸,笑着轻声问:“怎么了,这样看着我,一个多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梅淑摇摇头,低下头去,把头抵在他起伏的胸口上,说:“我就是想看看你的样子,记在心里。”他再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心疼地看着她,说:“傻瓜,让我看看你……”又摇头:“你在家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自己,怎么瘦了这么多,这儿的生活不习惯吗,还是这的饭吃不惯,还是工作不顺心?”
她摇摇头:“都没有,我都很好,正在学习做饭,我就是想你,你刚才说要告诉我什么好消息?”
他从军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朵银色的玫瑰,这朵玫瑰很特别,是用弹壳头雕刻成玫瑰花形状,妖娆而美好。他放在她手里,说:“这个送给你,你老公我就是用这颗子弹打了狙击比赛全科第一名的,现在这枚子弹壳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你看看,能不能认出来?在这里。”他指着。
她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着,点点头,摸着上面的名字念出声:“颜鸽飞,梅淑,是你和我的名字……这朵弹壳玫瑰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玫瑰。”
他又问她:“这个礼物,你喜欢吗?”
她嗅着它,笑着说:“喜欢,我会把它好好保管起来,你能闻到吗,它散发着爱情的香味,就算世界上所有的玫瑰都凋谢了,我相信它都不会凋谢,我也不会让它的身上落满灰尘。”
他点点头,一下把她横抱起来,放在沙发里,深情地说:“我还有一件事情跟你说。”一边贴着她的身边坐下来,让她躺在他的腿上,抱着她,她手里举着玫瑰,她说:“什么事情,你说,我听着呢。”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说:“我今天回来就被连长叫过去谈话了。”
她噌地一下坐起来看着她问道:“谈话?谈什么话?为什么连长要找你谈话?你犯错误了?是因为我吗?还是别的什么?”
颜鸽飞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放回去他的腿上躺着,笑着说:“不是因为你,我们的事部队上的领导都是知道的,你忘了,我们是打了结婚报告和申请的,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胡思乱想什么啊。”他突然压低声音告诉她:“我到了连长那里,见到了一个军区领导,他交给我一个秘密的任务。”
“任务,那位长官他是谁,他交给你一个什么任务啊?”梅淑满脸疑惑地追问。
他马上把食指轻轻放在她的嘴上,不叫她问下去:“媳妇儿,这两个问题我都不能回答你,这是军事机密,你知道的,我不能违反纪律,你也不要再问了。”
她点点头,嘴里却又继续问:“那你什么时候走?现在吗?这个任务会有生命危险吗?会死人吗?”她仰起脸望着他的眼睛,等着他回答。
他摇着头,无限温柔地撒谎道:“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也不会死人的,我保证,亲爱的,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再透漏一点军事机密给你,我执行的,只是一项技术任务,我三天之后走,现在我所有的时间都属于你。”
她欢喜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他点头笑答:“当然,每一个字都货真价实,领导给了我三天的探亲假,让我们回老家去领结婚证,火车票连长都已经给我们订好了,今晚凌晨那趟车,明天早晨到家,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给爸妈打过电话了,爸妈很开心,妈妈说做好早饭,等我们回去一块吃团圆饭。”
梅淑坐起身掰着指头,说:“只有三天啊,今天晚上的火车?那我们早点收拾东西吧,太突然了,也没有给爸妈买点礼物。”
他抱着她的腰摇着笑着说:“还带什么礼物啊,你就是给爸妈最好的礼物,三天时间是有点紧张,我们回家领了证就得归队,回来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这件事情目前也属于机密,刚才打电话已经叫爸爸去给我们买明天中午那趟火车票了,明天晚上就能回来部队,现在你马上收拾东西跟我回部队家属院去,有领导申请的房子没住,暂时给我们住,刘魏笑他们几个已经帮忙去收拾房子了,高班长车还在楼底下等着我们呢,走,亲爱的,我们抓紧时间赶紧收拾东西去!”
听完“话痨”一口气讲完一大堆话,她眼睛扫了一遍屋子,着意向厨房看了一眼,担忧地说:“全都带走?”
因为厨房的家伙什最多,大米、面、食用油、锅碗盆碟、卧室的液晶宽屏电视、笔记本电脑……搬家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繁琐,累赘,又这么突然,她都没有提前准备,当下心里有点着慌,没有头绪,不知道该从哪里收拾起。
他似乎看出她的担忧,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微微笑着说:“没事,不用担心,咱家大力士在家呢,收拾好东西,给房东送过去钥匙和租金,再和他们一家告个别。”
她乱七八糟东一下西一下,他井然有序手脚利索,他们收拾完毕,坐在装电器的箱子上抹了把汗,清点出钱,去摁响房东的门。房东男主人在家,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地上他的花狗窜来窜去,门口角落里是狗食和狗窝。梅淑一直都觉得养狗的男人是极有生活情趣和忠贞感的。
这位房东只收了他们一个月的租金,零头坚决不要,还锁了他的门过来帮他们往楼下搬运东西,装车。
高广博也上来帮忙,所有东西只一趟就全都运下了楼,装上了那辆军用越野车,塞的后备箱满满的,车里后座也变成了一座高高的山。他们又挪运到前面副驾驶座一部分,两个人才在后面勉强坐下。梅淑心惊,才白手起家一个来月,就置办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家件,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