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宁院长的小夫郎 > 正文 第63章番外五
    这一年的夏日干旱,一连烈日当头足月不见一滴雨,不光是地里的庄稼耐不住旱,就连山岗上的老树竹林也枯死成片。

    一点火星子便是山火燎原,灾害频生。

    宁慕衍从整治旱灾起便四处奔走,未曾得一夜好眠过。

    幸而是九月天气转凉,来了两场大雨,暂时缓解了旱灾。

    然则干旱过后两场雨,天气骤然发冷,竟然似是一夜入冬。

    未曾防备,许多人感染了风寒,宁府里的下人也是着了道,四处都是咳嗽声。

    恐大旱过后有疫,不知这风寒是否感染,人人自危,谁都惶恐不安。

    外头为救济时年不利庄稼欠收的灾民,屡开粥场,宁慕衍亲自监工。

    这些时月,他回府的日子屈指可数。

    此次忙碌完回府上已经是疲乏至极,他一个人走在府里严沉沉的石子路上,望见个咳嗽的双脸发红的婢女,此时已经步履沉重的快走不动道了。

    早听说不少人因为变天而感染风寒,他忙朝廷之事无暇顾及府里的大小事宜,以为给府里仆从发放药物和置办冬衣等一杆事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而今好不易劳累回府便见此景象,他心中难免生出些怒气,正想举步过去询问情况,有人却先他一步过去了。

    “小六,快扶她起来。”

    “奴婢见过白蔹公子。”

    病重的婢女身体虚弱,颤颤巍巍的给人行礼,被一把扶住:“别多礼了,快把药喝了,趁热喝药效才好。”

    婢女眼眶微红,府里不少人也大小得了风寒,有脸面的能出去救治,不得脸的也只有碍着,苦熬也就罢了,旁人还觉得风寒传染,个个都避之不及。

    而今有人愿意问一声已经不易,竟还亲自送药,婢女如何能不感动。

    “而今府里不少仆从都感染了风寒,是天气骤然变化未能及时加衣所致,别担心,越是惶恐不安越是病的厉害。我的小院儿里煮了些风寒药,你回去歇息晚些时候再来喝一碗。”

    婢女擦着眼泪:“多谢白蔹公子。”

    “若是有相熟之人也风寒了,也可以叫来端一碗去喝。”

    “好。”

    白蔹拾回碗:“去吧。”

    看着婢女回去了,白蔹也拿着空碗往回走,远处的宁慕衍正欲要上前,却见人从小路已经离开,步子极快,像是怕人发现了他的行踪一般,他不由得止住了自己的步子。

    在廊檐上站了好些时候,青墨寻来,他才收回目光离去。

    夜里,白蔹正在熬煮汤药,伺候自己的小六兴冲冲的跑进来:“公子,咱们不用熬药了!”

    白蔹闻言挑起眉头,收回扇炉子的蒲扇:“为何?”

    “听说小宁大人回府了,已经让青墨给各个院子分派了风寒药和厚冬衣,这个月还新添了一半的月钱。”

    白蔹闻言舒展了眉宇,轻声道:“是吗。”

    此番小宁大人忙着政务已经两个多月了,白蔹也就有两个多月未曾再见过他一眼,听见他平安回来,便是没见着人,白蔹也心安了许多。

    “公子,正夫只顾着庆贺伶妃生辰之事,一去宫里就住好些日子,府中大小事也不管

    ,若非公子此番煮药救治大家,不晓得府里底层的仆从日子当如何过。”

    小六道:“不妨把这件事告诉大人吧,如此也好让大人知道谁才是真正为着府里着想的。”

    白蔹摇了摇头:“不必了,既然有大人回来主持大局便好。”

    他一个做妾的冒尖儿耍乖,那是置自己为死地,又何苦如此不识趣。

    “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咱们今日早些歇息吧。”

    轰隆一声,伴随一声雷响,入夜就开始下的雨现在下得更大了。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屋顶上,又吵又是静谧。

    白蔹拨动了炉子里的火,前去洗漱休息,他躺在床上想,自己不过也就忙碌了那么三两日的时间身子就劳累了,宁慕衍在外头奔忙了两个月,不知得有多累。

    想着,想着,伴随着屋外的雨声,他慢慢便睡着了。

    也不知是何时辰,白蔹似是听到了敲门声,他想今日天亮的怎么这么早。

    睡眼惺忪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见着小六点了灯过来,迷糊问了一句:“天亮了吗?”

    “不是天亮了,是青墨来请公子。”

    白蔹揉着眼睛的手一顿,登时没有了睡意,知道青墨是宁慕衍的贴身小厮,他过来便是宁慕衍找他。

    “可晓得什么事?”白蔹匆匆忙忙的把衣服穿上。

    “奴婢也不知,只见青墨很着急。”

    外头的雨依然还在下,风也大,雨也大。

    “大人夜里忽然发起了高烧,这大风大雨的一时间也请不了大夫,听闻白蔹公子知道一些医礼,这朝过来打搅请公子一趟。”

    白蔹听青墨的话,宁慕衍发高烧了,心中更是着急。

    “小六,你把我平时入夜熬煮的退烧防寒药温热里立马送来,我先过去看看大人。”

    “是。”

    走在廊子上,斜风一个劲儿的吹,廊子也打湿了大半,白蔹却全然顾不得冷。

    到了宁慕衍所住的正院子,青墨连忙举着伞给白蔹遮雨,匆匆忙忙的进了卧房。

    白蔹一眼见着躺在床上的男子,第一感观便是他晒黑了,也瘦了。

    而今人虽已睡下,却很不安稳,正受着高烧折磨。

    白蔹在门口站了一瞬,才步子沉重的过去,弯下腰摸了摸宁慕衍的额头,烧的厉害。

    青墨着急:“大人此般可要紧?可需通知老太太?”

    “老太太上了年纪,这般风雨夜里惊动老人家要是也受了风寒当如何。”白蔹道:“我夜里熬了药未曾用,小六端过来给少爷喝了看能否降烧下来。”

    青墨点点头:“好,那小人现在去看药。”

    白蔹应了一声,立马叫下人打来水,他打湿了帕子敷了一块在宁慕衍的额头上,又额外拧了帕子不断给他擦拭着脸脖子和手。

    两个月在外头夙兴夜寐的奔波,外头的旱灾有多严重,宁慕衍便会有多劳累,而今旱情方才过去,紧绷了两个月的身子骤然松懈下来,又遇着天冷转变节气,轻而易举就病了。

    白蔹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个金尊玉贵的矜贵大少爷,恍若天人,而今入了官场以后已然是

    少了昔年那一份矜贵,反倒是多有劳碌,人也沧桑了许多,已经长了一茬青须,侧脸也越发的棱角明显,再不似昔年时的养尊处优。

    旁人只看到了他平步青云,却是不知他背后的艰辛。

    白蔹坐在床边眸光闪烁。

    而被照顾凝视着的宁慕衍此时正觉得自己置身在闷热之中,就像是极夏时奔走在灭山火的路,心中的焦躁和头顶烈日的双重灼烧感,然而不知何时忽然天气转阴,又清凉了起来,他身子微有舒适,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入目便见着一双微红带着泪光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的心疼似乎快要随着眼泪而溢出。

    心疼,是的,宁慕衍即便是头脑不甚清明,也清晰的觉得眸光之中是心疼。

    宁慕衍这些年看到过太多看向自己的眼神,其中有嫉妒,有期望,有爱慕,就是独独没有见到过心疼。

    他眉心微动。

    眼前人发现他在看他,连忙从床边站起身,拘谨的在一旁小声道:“大人总算是醒了。”

    宁慕衍微微抬起想给他擦眼泪的手又放了回去,他没开口回答他的话。

    这当儿青墨匆匆忙忙端着温好的药进来,白蔹连忙道:“青墨,大人醒了,快给大人喝药。”

    青墨闻言连忙上前去:“大人,您可算醒了,急死小人了。”

    宁慕衍撑起身子,没有拒绝喝药,但是目光却还在床边一隅守着的白蔹身上。

    喝完药后,总算是请来了大夫,白蔹见着老医师冒雨前来给宁慕衍看诊,屋里一下子多了几个人,他从后头退开,知道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

    正当他到屋檐下,小六给他撑开伞要走时,青墨赶了出来:“公子,大人说希望你留下来照顾。”

    白蔹楞了楞。

    回到屋里,老医师把脉完,又开了药方,府里还得去配药来熬煮,少不得又是许多时辰,白蔹估摸那会儿宁慕衍喝了自己熬的药早已经退烧了。不过他不敢说大话,徒惹事端。

    他就在边上站着,待到大夫看诊完离开,青墨也退出去亲自忙碌配药熬煮,屋里便又只剩下白蔹和靠坐在床上的宁慕衍。

    白蔹忽而有些手足无措,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宁慕衍这般单独待在一起过了,上一回还是在府城,举家未曾搬到京城来时。那会儿他还是个不知深浅的乡野小哥儿,初入高门,似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而今也是在高门中讨饭吃了好几年的人了,自是再不似昔年一般高低不识。

    倒是宁慕衍先行开口打破了寂静。

    “是在担心我吗?”

    白蔹闻言抬头看向了宁慕衍,他手指微动,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我没事。”

    宁慕衍的声音很温柔,白蔹不知是因为他有意如此与他说话,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导致声音少了往日的凌厉才显得如此,可不论何种缘由,还是叫他眼睛一热。

    他错开目光:“如此,便再好不过了。”

    白蔹走到铜盆前,又像先前一样沾了水到床边去,宁慕衍看着他,自己先伸出了手。

    白蔹轻轻的捧起宁慕衍发烫的手掌,用帕子捂着慢慢擦拭降温,如此反复了很久,两人都没有说话,便只做着这件事。

    可是宁慕衍一直在看着他,安静的看着他。

    许是过了一炷香,又或是半个时辰,白蔹不知道确切过去了多长的时间,只知道铜盆里的水也换了四五次。

    外头的雨没有停,宁慕衍的烧先退了。

    后头熬煮上的药也没用上。

    宁慕衍叫青墨把药留在桌上,白蔹见青墨下去,知道自己也该走了,宁慕衍当休息了。

    他起身同宁慕衍行了个礼:“大人身体好转,早些歇息,我......”

    白

    蔹话还未说完,一直看着他的宁慕衍忽然伸手拉住他。

    “大人?”

    宁慕衍没有回答他的话,但是手上的力道却加大了些,白蔹失力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

    白蔹震惊之际,忽而被宁慕衍压到了身下。

    他看着床帘顺势落了下去。

    灼热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

    白蔹以为,宁慕衍是想和他行夫妻之礼。

    他怕他才退烧没什么力气,很配合他的举动......然则就是,他也就炽烈的亲吻了他一阵,随后托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整个抱进了怀里。

    白蔹被他紧紧的圈着,抱着他的人此后再没多做什么,似是很满足,就此一直抱着他睡到了天亮。

    晨曦之中,宁慕衍偏头看向了身侧靠在自己怀里的人,露出了一抹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