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九 嫁他为妻
“不……不要……”
苏暖暖挣扎着从梦境中醒过來,习惯性的摸了把脸,不出所料的是满脸的泪水,额头上亦渗满了冷汗。
她抬头望了眼窗外,发现天还是黑蒙蒙一片,而她却是了无睡意,索性便坐了起來,将脸埋在膝盖上,闭目想着梦境中那些零碎的片段,终是将它们一点点的串联起來。
她沒有听爹爹的话,虽然她不记得十岁以后的事情了,但她沒有忘记那些本就熟知的医术,她知道自己是因为气血运行受阻,压迫了脑部神经,才会暂时失去记忆。
只要她按时服用蓝慕枫调配的汤药,便可恢复记忆,只是这个过程会有些许的漫长。
是她太过心急,才会用腧穴和针刺的方法为自己疏通经脉,刺激脑部神经,让她想起了这么多年來所经历的种种,也知道了自己这条命是如何捡回來的?
可当她知晓了一切后,却变得更加不知所措起來。
正如爹爹所说的那样,那段记忆真的让她很痛苦,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偿还她所欠下的债?
原來,那频频出现在脑海中的旖旎画面,并不是她在做梦,而是真真实实的发生过的,萧昶阙要了她,他在她耳边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那么多日子的漠然以对,不过都是他刻意的伪装,他是爱她,爱到愿意为她失去生命。
她应该开心才对,可她的心真的好疼,不止是为他而疼,还有蓝慕枫……
不知在床上坐了多久,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才赶忙拭去眼角的泪水,出声问道:“是谁?”
“小姐,我是小鲤,我可以进去么?”
小鲤?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这个名字的记忆,当想起一双宝石般黑亮的眸子时,她才应声让门外的人进來。
小鲤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意,身后还跟着个一脸紧张的青衫少妇。
那少妇一见到床上坐着的女子,便激动的走过來,跪在床边,哭诉道:“小姐,奴婢是倚翠,小姐还记得奴婢么?”
苏暖暖看了她许久,又瞧了眼立在一边四处张望的小丫头,面带疑惑的问:“看着很是眼熟,但我想不起來在哪里见过你们了。”
一听这话,那叫小鲤的丫头立刻收回了落在桌上那盘精致糕点上的视线,瞪着双晶亮的大眼,诧异的问:“莞姑……小姐,你真的失忆了?你也不记得小鲤了么?”
“小姐,奴婢是倚翠呀,是小姐救了奴婢,还给奴婢起了这个名字,您不记得在揽月楼……”
“够了,你们都出去!”
还不及倚翠多问,门外便传來一声厉喝,吓的她一阵哆嗦。
苏暖暖抬眸,正望进一双带着点点怒意的蓝眸,心中的痛楚愈发强烈起來。
其实在倚翠进來的那一刻,她便已经认出了她,那与碧瑶神似的眸子,她是如何都不会忘记的,也正因为太过深刻,当初她才能一眼认出那个在缀霞宫陪着她的人是小鲤。
可现在的她根本无法面对蓝慕枫,她的心里好乱,除了继续装失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公子,我……”小鲤有些委屈的看着面带怒意的蓝慕枫。
“行了,你们也赶了一天的路,先回自己房间休息,晚些时候再过來!”蓝慕枫边说边走近床边,目光始终不离床上的女子略显苍白的小脸。
苏暖暖微垂了眸子,避过他探究的眼神,无意间瞥见了倚翠微微隆起的小腹,不由一怔,但也只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常态。
见蓝慕枫不悦,小鲤虽是不乐意,却也不想惹他生气,只得拉着自家嫂嫂不情不愿的出了卧室。
待房门关上后,蓝慕枫侧身坐在床边,大手轻按上苏暖暖的后脑,迫使她抬起小脸,他看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温声问道:“怎么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齐修那个妹妹真真是让他头疼,刚从京城赶了來,还不等他有所嘱咐,就拉着那个叫倚翠的女人跑來这里胡闹,也不晓得她们都跟小莞说了什么?竟惹得她把眼睛都哭肿了。
对上他关切的眼神,苏暖暖只觉鼻尖一阵酸涩,摇了摇头,唇角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我沒事……”折磨了她多年的寒毒都被他解了,她还能有什么事?就算有,也只是对他的愧疚和无奈。
他要她嫁给他,可如今的她,身和心都给了另一个男人,她怎么还有资格做他的新娘?
看着她言不由衷的笑容,蓝慕枫有些气恼的责道:“笑的这么丑,还不如不笑。”他伸手揉了揉她乌黑秀丽的长发,将她拥进怀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日是我太心急了,你就当我沒说过那些话,不要再躲着我了,好不好?”这几日來,她总是刻意避着他,连他配的药都不愿意喝,真是让他好生失望。
苏暖暖身体僵硬的靠在他怀里,眼角又有泪水划过,她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來,鼓足了勇气,终是用力将他推开,大胆的迎上他微微有些怔愣的蓝眸,问:“是不是就算我曾经嫁过人,就算我已非完璧之身,你都愿意娶我为妻?”
“暖暖……”蓝慕枫诧异的看着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她是否已经完全忆起了以前的事情。
刚刚小鲤她们离开的时候,他并未错过她落在倚翠身上的视线,那个女人怀孕了,而他当初便是让五毒门的人扮作孕妇來刺激她,才顺利的将她从萧昶阙手中掳走,那是他一生中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每每闭上眼,他脑海中都会闪现她被鞭笞的满身是血,还在白花花的盐堆中痛苦挣扎的样子,他更加无法忘记,她在地牢中与那些可怕的尸人为伴时的恐惧与绝望,还有揽月楼,刚刚那个女人居然还跟她提揽月楼,如果他真的狠得下心來对她用药的话,他首先让她彻底忘记的,就是在那里发生的种种。
他好怕她会忆起那段不堪的记忆,会想起他带给她的每一道伤痛,会怨恨他的凶残和狠戾。
见他面上阴晴不定,苏暖暖紧抓着他的衣袖,继续问道:“你不愿意,对吗?”
“不,我愿意……”他急切的说:“我不会在乎那些,只是……你真的可以放下以前的事情吗?”
苏暖暖手臂下移,轻轻握住他僵硬的大手,抿唇笑道:“我不记得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当我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你,这段日子以來,除了爹爹以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这便足够了。”
“暖暖……”他反握住她的小手,语声颤抖地唤着她的名字。
“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对不对?”
“一辈子?”这次轮到他迟疑了,他还给得了她一辈子吗?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如此的自私,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想着能够得到她,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也好过带着遗憾离开。
可他竟从未替她想过,他始终逃避去想自己离开以后,她要如何面对接下來的日子?他怎么可以用感情的包袱來束缚住她寻求幸福的脚步?
“慕枫……”苏暖暖紧张的看着他,她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也知道这个一辈子对他们來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当初她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直到她服下那碗原本是结束她生命的毒药时,她再一次吐血不止,但那血却是红色的,红的那么夺目。
那一刻,她才知道,先前他给她的那三颗药丸,根本就是用他的血灌溉长成的火珊瑚炼制出的解药,而她一直吐黑血,只是在一点点排除体内的毒素。
是他给了她新的生命,那他一定也会有办法治好他自己的,她相信他可以的。
“你叫我什么?”听到那声“慕枫”,他忍不住握紧了她的小手,她叫了他的名字,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唤他的名字。
苏暖暖脸上一红,羞涩的偎进他怀里,“既然要嫁给你了,再叫你大哥哥,怕是有些不合适,那我是叫你‘慕枫’好呢?还是叫你‘枫’?”
“都好……”蓝慕枫拥紧了她柔软的身子,开心的吻上她的额头,就请让他再自私一次,面对这个他倾尽所有去爱着的女人,他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哪怕只有几天可以相守,他也不愿放开她的手。
苏暖暖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身,闭目靠在他胸口处,聆听着他有些剧烈的心跳声,她的命,是他给的,如果得到她,是他唯一的心愿,那么她会用她的下半辈子來陪伴他,她会努力的忘记萧昶阙,将那份逝去的爱永远埋藏在心底深处。
阙,对不起,原谅我无法回去找你,到最后,终是我先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你的心意,正如你所说的,慕容晴莞已经死了,我是轩辕暖暖,是爹爹的女儿,也会是蓝慕枫的妻子,今生与你,不再会有任何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