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未曾预料到来者竟会出言不逊,脸色一惊:“......谁说的,我家小夫人只是今日嗓子有些不适......”说着侧头看了眼夫人,只见夫人正瞪着自己,吓得一哆嗦,又支支吾吾改口道:“夫人是、是不会说话......”丫鬟实在读不懂主子的眼神了,不知道该怎么圆场,慌乱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林川却早已料到丫鬟的反应,见之也并不惊诧,淡淡道:“夫人是不会说话,还是不想说?亦或是,不敢说?”不等其余人回应,他浅浅一笑,温声续道:“敢问夫人大名,可是祁落?”
那女子眸中闪过一线惊诧,继而转怒,拍案而起:“我的身份你也配猜疑?”
尤峮的一张嘴已经张到快要掉了:“......祁、祁落!就是她!”
祁落意识到自己开了口,便是将自己的身份暴露无遗,决定不再遮掩:“是又如何?我如今嫁入王府,你还能将我如何?!”
尤峮怒道:“你为何背叛琉移?!”
祁落冷笑道:“哼,你还是那个毛头小子,一点没变。你以为你心心念念的琉移派待你如何?琉移自古不问世事,闭门修炼,可那霍无念倒好,为了自己一段俗缘,竟然带人上山,还去了禁地,简直败了琉移自古以来的名声!你们究竟为何百般维护她?她到底哪里好?!我为了琉移做了那么多事,难道还不如她霍无念一个风流女子?”
尤峮念在这里是王府,不可动手,便竭力按住腰间长剑,但心里已是怒极:“先掌门虽有过错,却一世为琉移着想,到最后也不愿拖累了琉移派。况且,琉移能有如今的地位,先掌门人功不可没!而你却只知挑拨离间,分明不是为了琉移着想。”说着见林川给了自己一个眼色,示意自己千万要按耐住情绪,便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了些,想起了正事:“你说,艽山镇的婆婆,是不是你易容假扮的?艽山镇的那场大火,与你是不是有干系?”
祁落嘴角一挑,轻蔑道:“是又如何?你能把我怎样?”
尤峮压抑不住怒火:“你想谋逆!”
一旁手足无措的丫鬟也急了:“公子请慎言!”
林川闻言,心道西临王这会可能已经出发前往淮西侯府,便握住尤峮的手腕,看着他,示意他多纠缠无意。尤峮接了眼色,一口白牙几近咬碎,撂下一句“祁落你必自食其果”便跟上了林川。没走出几步,耳边传来了祁落似远似近的声音:“一匹莽夫,连自己是亲生的都不知道,简直不识好歹。”但林川在前走得急,尤峮尚未来得及多想,就被林川拉了去。
二人并排而行,出了王府便足尖轻点,纵跃而起,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淮西侯府。尤峮见林川的轻功使的越来越好,不禁忧心:“你,近日来胸口痛感可有好转?”
林川微怔,淡声道:“嗯。不用担心我。去这些天多去看看北奚,她白天里经常独行,我怕她被认出来。”
尤峮颔首,浅浅有些心痛眼前这位丝毫不关心自己的人。不知这对命中注定的鸳鸯何时能互通心意。容不得他多想,便发觉自己已经行至淮西侯府的正殿门前。
林川沉声道:“想好了么,确定要和我一同步入?”
尤峮点头。
林川续道:“此一去,凶险未知,或招来杀身之祸,你亦不悔?”
尤峮坚定道:“当初,北姑娘为了霍氏一案的真相,不惜一切代价。如今,我便与你一同揭露真相,绝无半分悔意。”
林川颔首,轻挥袍袖,抬脚步入。青色衣袍扬起,融入了青白色的苍穹。
......
淮西侯府正殿内,众人渐渐到齐,各自行礼完毕。
西临王孙裘率先开口:“林大人,你说你查出了真凶,那你便说来听听,杀死我儿孙璞的真凶究竟是何人?”
林川淡淡道:“王爷莫急,此案要先从淮西侯长子宋焕一事说起。”
孙裘冷笑一声:“你莫不是还没查出来,在这里忽悠我们罢?”
林川不卑不亢:“下官不敢。接下来下官要说的,可能诸位听起来会觉得匪夷所思,但还请诸位容下官说完,因为,这是真相。”
西临王带来的侍卫不耐烦道:“要说赶紧说,是不是真相,王爷自有判断。”
另一个侍卫也跟着起哄:“就是!你说的真相,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王爷自有分寸!”其余侍卫见西临王并未阻止,嗓音便愈发大:“再说了,让你去破的是世子一案,你为何非要从淮西侯说起?岂非没将王爷放在眼里?!”
林川垂睫,淡淡一笑:“好,那便从王爷说起。”言罢,抬眼正视孙裘,问道:“请问王爷,今日为何没带薛岑前来?据下官所知,薛岑乃是王爷身边一位忠心耿耿的侍卫,深得王爷信任,不知今日为何没见其前来?”
孙裘眯起眼:“你调查我?”
林川:“下官只是为了查案。”
孙裘冷笑:“本王的儿子被害了,你却去调查本王的一个小小的侍卫?本王看你啊,根本就是胡扯。”
方才那些个侍卫也跟着道:“就是!不会查案就别查,不要耽误王爷的时间!”
一直未曾言语的宋楚戟看不下去了,眉心一拧:“你们几个侍卫起什么哄?这里是本侯的府上,不是在你们王府,还有没有规矩?”
孙裘再恼火,淮西侯的面子还是得给,于是便笑道:“侯爷,几个属下不懂事,侯爷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此话一出,几个侍卫都悻悻地闭了嘴。宋楚戟睨了那边一眼,不欲再与他们说话。面色依旧是杀伐果决、毫不姑息之态,令人望而生畏。
林川续道:“下官问起薛岑,是因为他与此案有着莫大的关系。”
孙裘斜视他一眼,继而转过头去不看他:“薛岑今日身体抱恙,故未前来。你所说的他与此案有关系,还请拿出证据。”
林川:“依下官看来,薛岑只怕不是身体抱恙而不来,”言罢顿了顿,继而续道:“而是,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