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那刻不知该如何接一诺的话,他想告诉一诺,相爱就好了,为什么要考虑很多,她这样的回答,不如告诉阿文,我不爱你,这样他的心里也许还能好受些。
一诺只说不接受,爱或不爱,留给阿文自己去猜。
可这次,他真的不想猜了,他迫切的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而不是在猜疑里带着遗憾过下半辈子。
一诺想要逃,可她迈不开脚,不敢抬头,不敢动,怕自己的立场不够坚定,阿文再多说一句,她也会情绪崩溃。
阿文还是说出了口:“一诺,是不是今天的时机不对?”
他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恳求得到原谅。
一诺犹豫了会儿,说:“没有,阿文,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正确面对自己,这样和你在一起,不公平。”
“哪有什么不公平,我愿意接受这样的不公平,你懂吗?一诺,你可以说你不爱我,公不公平不是你说了算,是要我去感受,你一句不公平,就否定我这些年,这才是不公平。”
阿文有些抓狂了,可他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除了语言有些激动。
一诺转过身抬头,正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那我就是不爱你吧,我不爱你,如果这是你想听的理由,那就是吧,陈阿文,我不爱你。”
听完这些话,阿文绝望了,那些他自以为的温柔,都化成了泡沫,随着这场雨,被冲刷的毫无痕迹。他弯腰捡起雨伞,一诺大步向前,从他身边擦过。
他想抓住一诺的手,可是他能怎样呢?曾一诺说不爱他,陈阿文,我不爱你。
果然,比起想象中一诺的拒绝,现实里,才更残酷些,可他没有落泪,只有无奈的笑,像是等了这么些年,就为了要一个答案,而现在答案知道了,他却失去了方向。
阿文跟上了一诺的脚步,这是最后一次他送一诺回家。
后半程他们没有说话,气氛也不尴尬,阿文心里突然就释怀了,他知道以后哪怕还会难过很久,但也不用猜测,自己会不会再失去一诺,失去她的欢心。
他只将一诺送到楼下,这一路走来,他在一诺的世界里都只扮演了一个陪伴者,一诺开心他陪着,伤心他陪着,恋爱他配着,失恋他也陪着,陪着自己喜欢的女孩长大,然后终有一天,要失去她。
一诺上楼的时候没有回头,阿文没给她说再见,目送她上去,看着屋里的灯开着,他才放心。
他还有一丝期盼,期盼这时一诺会打开窗对着他说:“我也爱你,阿文。”
雨又开始下了,以后他再也不能问候一诺是不是怕黑,是不是需要他陪。
他孤独的走在灯光下,这辈子陪他最久的影子也在雨里被清刷的模糊,心被撕裂了,却还要走上一段路程,坐上一趟车,才能回家。
终于,他哭了,却不敢哭出声音,生怕会惊扰了路人,只是这个点了,那还有什么路人,他不能蹲下,怕自己一停下就会忍不了回过去拍打一诺的房门。
一直走啊走啊,他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败,七年了,专注喜欢一个人这么久,哪怕是座冰山也该融化了吧。
可他明明有感觉到一诺对他的喜欢,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回到家,他被雨淋的湿透,他用力的拍打着房门,姐姐打开门的瞬间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他抓着姐姐的手问:“姐,我是不是很失败啊,她还是拒绝我了。”
姐姐一个劲的摇头,却不知道该怎样安慰这样狼狈不堪的他,姐姐能给的,唯独爱情要他自己尝试。
他换掉衣服,洗了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他还想着给一诺说晚安,但是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看吧,他陈阿文永远在爱情里都是被动的一方,就连删除也是。
“所以,是一诺删除了你?”阿也搭着个脑袋问。
“嗯。”
“那你给我说你把她删除了?臭不要脸,我真是恨铁不成钢。”阿也吸了一大口柠檬茶。
“嗯,我删的她,因为我又把她加回来了。”
阿文面无表情,那天,他纠结了一个晚上,夜真的很长,长到他每次闭眼都能看到一诺正视他的眼睛说不爱他的样子。
从那天起,他不敢入睡了,像是出现了另一个人在他的脑海里,一旦入睡就拼命把他摇醒。
第二天他还是丢下了尊严,将一诺加了回来,他还会和一诺聊天,只是些简单的问候。
一诺还和以前一样,关心他的生活,却不提那晚的表白,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可他做不到了,做不到还和以前一样,一诺的每一次关心,都会把他拉入旋涡,让他又一次产生错觉,一诺也会喜欢他的错觉。
阿文后来换了一家公司,夜里他鼓起了勇气,删掉了关于一诺的照片,她的微信,只留下了备忘录,提醒他从前的卑微。
再后来遇到了度洛西丁,烟越抽越烈。
他和一诺住在这座城市的两端,如果他不刻意,这辈子也不会再有机会碰面,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他不主动,就不会有故事。
他来到这个城市,而一诺却越来越遥远。他还是会常常想一诺,想以前在学校那些纯粹单纯而简单幸福的日子,那时虽然也不曾拥有过,但如今也不担心她会离去了。
夜里他一个人晃荡在拥挤的人群里,放声大笑或者失声痛哭,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找不到归宿。
就像那句,绵延的城市应有尽有,就是没有尽头。
“阿文,你看过那部电影吗?”阿也问。
“那部。”
“安妮.海瑟薇演的《one day。》”
“没有。”
“额……这么经典的电影你也没看过,怪不得追不到女孩。”阿也一脸的鄙视,这部电影都没看过,是火星人吗?
“看电影跟我追女孩子有什么关系?”阿文一脸不解看着阿也。
“算了,没关系,里面有句台词很像你现在的状态。”阿也极度无语,懒得和他绕圈子。
阿文一脸疑惑:“那句?”
阿也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one day 》电影截图,上面是这样一句:i love you.dexter.so much.
i just don"t like you anymore.
阿文碎碎念道:“我爱你,德克斯特,很爱很爱,我只是不再喜欢你了。”
“嗯,你知道知乎里对这句话的解说吗?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你的难以忘怀,但我对你的一切已经再也没有了期待。”
过了许久,阿也又问:“你还会去找她吗?”
阿文不答,就在昨天,一诺发了条消息给他,“你来看过我?”
他没回。
阿文想,他现在大概是不敢有期待了,但如果还要等上个七年,他现在二十五,下一个七年,三十二。
全文完。
------题外话------
今天终于结了七年的稿,写到全文完的时候我有些难过,大概是因为没能写个好的结局给他。从认识陈阿文到现在,写他的感情,他每天不厌其烦的给我讲。然后我们变得熟络,朋友看了他的故事都会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阿文的角色很让我头痛,因为他总是在夜里失眠,然后我熬到两三点试着体验他的生活,进入角色。当然,两三点还不睡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困到不行,却睡不着,这种感觉很抓狂。他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当你试着了解他人的时候,会迷失自我。朋友说他爱的太卑微,但我却觉得被他爱的女孩很幸运,虽然到现在他们也没能走到一起。起初他跟我说如果有机会,他希望她能看到,我说可能没有机会,因为看这本小说的人寥寥无几,但我还是努力要把他的感情写出来,万一有一天那个女孩看到了呢。也许被记录的爱情,终有一天会被定格在他二十五岁的年纪里。关于阿文最后戒烟,戒没戒成功,我前些天问过他,他说哪有这么快,戒烟是段过程,希望他熬过这段难熬的日子。最后写给陈阿文:希望你能少熬夜,多喝水,多出去走走,万一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呢。祝你好运。也祝我的读者,能和相爱的人相拥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