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她已经躺在自己宿舍,室友们在KTV唱了通宵, 这会儿也是刚回来, 一个个精神亢奋地八卦她。
“未绸,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你昨天非要给你那位姐姐打电话, 谁都拦不住!”
“得亏人家脾气好, 被你闹得没辙,也没丢下你不管。”
“跟我们说说, 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庄未绸按着胀痛的太阳穴, “我不记得了……”
“不是吧?这时候你断片儿?!”室友失望,“那你这……问人家也不合适啊……”
兴许还以为庄未绸酒后失态, 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当真。
“未绸,你们没有酒后炒菜吧?!”有人想歪:“那要是忘记,可太亏了!”
“她不会的。”庄未绸笃定。
即便与女人渐行渐远,庄未绸还是对她有莫名其妙的信任。
未再多言, 趁着室友们挨个去洗漱, 庄未绸出了宿舍,给姐姐打了个电话。
她不担心两个人做什么出格的事, 却怕自己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在她们的关系上雪上加霜。
女人很快接起,“小庄。”
接通的一瞬间,庄未绸脑中忽然闪过片段。
片段里, 她问姐姐若是喜欢一个人, 会是什么样。
姐姐似乎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眸中爱意缱绻,像是……要把她刻印在心上一般。
她晃晃头,暗嘲自己想太多。
这哪里是喝多了失忆,这是喝多了失智,什么都敢想。
“小庄?”女人又唤了她一声。
庄未绸回神,赶忙道:“昨晚,没给你添麻烦吧?”
女人温声回她:“没有。”
“你酒后挺乖的。”停了片刻,女人又道:“只是……”
“只是什么?”庄未绸顺着她的话问。
“只是以后尽量不要多喝酒。”女人叮嘱她。
庄未绸握着手机,垂下头,几不可闻地应了声。
看来她还是给女人带来困扰。
隔着手机,殷却然都能想象得出,女孩现在一定盯着自己的鞋尖。
看似将她的话听进去,实则没有。
她叹息一声,把昨晚上对她说的重复一遍,尽量让她明白:“你迟早要进娱乐圈,难免有应酬,没有足够的自控力,很容易吃亏。”
未来,庄未绸入了社会,肯定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殷却然不敢想,她受了委屈会如何。
那时候,她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想帮衬庄未绸一把都做不到。
“小庄,你得学会保护自己。”
未来,庄未绸的星途是平顺还是坎坷,殷却然无法预见。
但她相信,以庄未绸的能力和毅力,一定有出人头地,被观众注意到的那天。
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庄未绸吃暗亏。
资本的手段太多,原则之内的,原则之外的,利益驱使下,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了。”女孩这回倒是听了进去,但是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失落:“姐姐,你以后……不再管我了,是吗?”
殷却然无言以对。
挂断电话时,她重新带上氧气面罩,心里逐渐认同庄家老太太的看法。
现在,她已经尽量与庄未绸保持距离,都能让彼此这么难受,若是再纵容自己与庄未绸多相处,她撒手之后,只剩下一抔灰,庄未绸打击该多大?
那时候,小庄又会一个人消化多久?
她总不能这么自私。
说服自己狠下心的唯一办法就是用工作填满时间。
幸而,她清醒的时间逐渐变少,倒也不觉得太难捱。
手背上的青紫越来越多,医生的面色也越来越严肃。
对此,殷却然倒是看得很开。
宁家不止一次联系她,企图用能缓解法布瑞氏症病情的药物诱惑她,达到控制她的目的。
都被她拒绝。
不过,借着宁家联系她的档口,殷却然又去了趟I国见宁如昨。
萨威格公墓中,殷却然站在宁滟慈的墓碑前,与宁如昨推心置腹。
宁如昨苦于宁家的灰色产业无法处理。
这部分产业利润巨大,但想要这些利润为宁家所用,而不是进个人的腰包,就要用别的产业拉动它。
这无疑增加了其她产业的风险。
宁家短期,怕是没办法从这样的模式中脱离。
殷却然手扶住墓碑,摩挲岁月的棱角,缓缓道:“壮士断腕的决心,不是人人都有。”
但宁如昨若是能抛开那部分利益,或许宁家会有转机。
“所谓灰色产业,是黑的洗成白的。”
“如果切断这其中的途经,黑的就只能是黑的。”
宁如昨皱着眉思索:“姐的意思是……分家?”
殷却然无意掺和宁家的利益纷争,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