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萧煜有功夫底子, 却从未真刀真枪杀过人, 那暴乱刀剑无眼, 倘若有个万一,找谁哭理去?
萧老夫人把马氏压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萧贵妃有夺嫡之心,而国公府作为娘家人,一旦萧贵妃垮台,萧家定会被太子党清理。
现在萧品安把萧煜支去平乱,是为给他做亲卫铺路,以便日后夺嫡。
对于兄长的安排,萧煜并无异议。
此去泰州要耽搁好几月,沈映蓉到底不放心,萧煜安抚道:“惠娘安心,我很快就会回京。”
沈映蓉皱眉沉默了许久,才发牢骚道:“我这已经是二嫁了,四郎可莫要让我成寡妇再嫁三回。”
萧煜被气笑了,“你死了这条心,我不会给你机会再嫁。”
沈映蓉撇嘴,“我可不会为你守节的,自个儿爬也要爬回来。”
萧煜点头,“想做寡妇门儿都没有。”
她到底有些不舍,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日子过得舒坦,她仿佛又重新活过一回,对这个男人也渐渐产生亲昵的感情。
明天他就要离京,沈映蓉在被窝里跟他腻歪了阵儿。
这是他们成婚后第一次分离。
沈映蓉心里头到底不舒坦,环住他的腰身,发牢骚道:“四郎不去泰州不行吗?”又道,“朝廷那么多人,不差你一个。”
萧煜嗅了嗅她的发香,轻声道:“这是大哥的安排,想来定有他的用意。”
沈映蓉沉默。
萧煜蹭她的脸,“这些年我阿姐在宫里头不容易,作为她的娘家人,自要给她撑起来,唯有保全了她,萧家才能保全自己。”
沈映蓉不再多言。
萧煜忽然试探问:“惠娘是不是舍不得我?”
沈映蓉没好气回道:“我不想做寡妇。”说完翻身背对着他。
萧煜笑了,探头拱她的耳朵,不要脸道:“你肯定是舍不得我了。”
他像狗子那样蹭她的颈脖,沈映蓉推开他的脸。
年轻的儿郎下巴上有少许胡碴,摸起来掌心痒痒的,沈映蓉用指尖勾勒他的眉眼,被他吻住。
以前她不太喜欢亲吻,今夜却试着去回应他的热烈。
翌日天不见亮萧煜就要走,隔壁院子的沈家二老也起来送他。
沈映蓉叮嘱随行的常生和方安,待到晨钟声响,萧煜才上马离去。
送走他后,赵氏扶着女儿回屋,发牢骚道:“好端端的,国公府何苦把四郎送到那等混乱之地?”
沈映蓉有些疲倦,“阿娘莫要多言,我要睡回笼觉。”
赵氏只得回自己的院子。
被窝还是暖的,沈映蓉摸了摸身边,心里头总归不太习惯。
她被那人捧在手里娇养,如今忽然离去三五月,难免失落。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多愁善感过了,对感情素来克制,甚少外放,现在还是觉得不痛快,有点女儿家的小情绪。
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忙碌淹没。
泰州那边的灾情牵动着京中百姓的心,诗社的娘子军们发起赈灾筹款,沈映蓉以拍卖的方式把手里的画作捐赠出去。
诗社把各家的字画拍卖筹款购粮,沈映蓉因着有身家背景加持,手里的东西是最值钱的。
她捐赠了十六幅画,一些是亲友购买,一些是富商,竟然卖得了数百两钱银,所有钱款皆用于赈灾购粮。
这场赈灾活动整整持续了一个多月。
娘子军们分工合作,一些负责筹钱,一些负责购粮,一些安排漕运护送,通过民间的方式救济受灾百姓。
萧老夫人很是赞许这桩善举,觉得甚长国公府的脸面。
沈映蓉也很欢喜,从来不知,她的画居然这般值钱。
她同萧老夫人八卦,说道:“十六幅画足足拍卖了五百多两银子,照这么下去,我以后靠卖画都能养活自己了。”
萧老夫人握着念珠,嫌弃道:“出息。”又道,“物以稀为贵,这次无非是因着赈灾善举才抬举惠娘,若流出去的画多了,便成了贱价,得捂在手里,抬身价。”
沈映蓉:“大母言之有理,如此说来,日后还得盼四郎替我把身价抬上去,才能卖个好价钱。”
萧老夫人失笑。
这两年萧煜安分做人,确实让她清净不少,再加之沈映蓉也很上进,没给国公府丢脸,连马氏都对她的态度和缓许多。
中午沈映蓉在寿安堂用饭,下午又陪了会儿萧老夫人才回去。
赵氏怕萧府刁难,得知她回来,连忙上前询问。
沈映蓉进屋倒水喝,说道:“我在寿安堂待了半天,婆母没过来,只跟老夫人唠家常,不曾为难我。”
赵氏:“那就好。”顿了顿,“府里可曾提起四郎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映蓉摇头,“不曾,四郎走之前说至少要耽搁三五月,一时半会儿没这么快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