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盛夏五月，清晨八点，一群年轻人齐聚在京都某军区一座空置的训练场。
有古制打扮的年轻男生站在树荫下闭目养神，有时尚装扮的女生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有人胸有成竹，也有人忐忑不安。更多的人在低声祈祷，念念有词。
“考神保佑考神保佑考神保佑……”
“列位祖师在上，请一定保佑弟子逢考必过，取得佳绩！”
“考过去，被选上。考过去，被选上。考过去，被选上……”
“语文的考点是……数学的考点是……法术的考核有……”
…………
压低的声音汇成一片，形成低沉喧杂的嗡鸣。
这是龙组选拔预备役的初级考场。在场的数百人，就是这一次的全部考生，都是玄门各家最年轻的小辈，经过了两年的艰苦奋斗，终于到了要交答卷的时候了。
这份答卷，决定了他们回到家，迎接的是师长的笑脸，还是师长的竹鞭，和接下来两年的继续艰苦奋斗。
总而言之，所有人都抱着同一个念头：一！定！要！过！
“咚~~~……”
厚重的钟声响起，余音绕梁。
紧接着响起广播：“各位考生请注意，考试即将开始，请各位考生集中精力。第一场考试科目为——数学，科目总分为——100分，及格分数为——80分，考试时间——90分钟。请各位考生认真答题。”
广播连续响了三遍，袅袅的钟声伴随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正好消失。
下一秒，茫然不解的考生们眼前一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空荡的房间里，屁股底下是椅子，面前是课桌，桌面上是摊开的试卷与文具盒。往四周看去，每一面都是雪白的墙壁。
所有考生被分开了。
一个个分割开的考试间里，有人迅速提笔开始写试卷，有人看着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个的房间面色空茫，有人看着卷面上的题目发呆，有人揪住头发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
考试不应该是很多人同在一个大大的考场吗？
为什么？
试卷怎么这么难，这些是什么题目？我认识它们吗？
为什么？
满分一百的卷子，按道理六十分就能及格啊！
空荡下来的训练场上，穿道袍的老天师和穿军装的老将军，慢慢踱步过来。
老将军说：“希望这第一关的通过率高一点吧，后面的考验越来越难呐。”
老天师说：“本职专业都没问题，就是这个文化课……唉，我看了你们出的卷子，有点难呀。”
老将军说：“试卷从一中照搬过来的高二期末卷，后面的考核准备照搬一中高三期末卷、青大一年级期末卷、二年级期末卷、三年级期末卷。这些年轻人，未来可是龙组的骨干呐，国家要重用的，文化水平起码得有大学生的水准吧。”
老天师欲言又止，想起深夜徒孙哭着做题的样子，心想：等考试结束，给徒孙报个高中补习班吧。
…………
不同的群体，在这个社会中找到了适合生存的位置。
未来不再仅仅是凡人的未来。
五月的阳光已经炽热起来。
山里林木茂密，倒还算有几分清幽。
山坡上的姜家大院里，石榴树茂叶苍翠，挂着红色的小果实，展开的浓荫在地上铺了一大片阴影。
一只通体洁白的雌鹿迈着细长的腿，在这片阴影里慢慢来回走着，动作十分轻柔。
它的背上趴着一个小孩，小孩儿睫毛纤长，玉雪可爱，脸蛋贴着白鹿的脊背，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静室里，姜甜坐在蒲团上，正闭目炼神。
八尾妖狐卧在一侧，头压着双爪，尾巴与身体圈成半圆，姜甜就位于这弧形的中间。
这几年来，妖狐一直没能变成人形。只有姜甜能感受到他的虚弱，和天道对他们这类非凡者的压制。
这几年来，压迫只增不减。
夜晚来临，白鹿沐月光修炼，已经恢复清晰眉眼的姜允生在烛光下陪小外甥玩。
月朗风清，夜色中是数不尽的虫叫蛙鸣，并不安静，偏偏教人感到静谧。
姜甜躺在屋顶的瓦片上，仰望月光明亮的夜空，八尾的妖狐在她身边。
夜空看久了，她呢喃道：“我真喜欢这个世界啊。”
境界越超脱于凡人，越接近天道。
而越发看清横亘于头顶的天道意志，就越让人找不到希望。
那样遮天蔽日的阴云，将超凡者锁定在绝境中的杀机，真的能被凡人的意志驱散吗？
“我不甘心啊……我要成仙，我要看这个世界千秋万世，这两个夙愿，祂连一个都不肯让我实现。”
向来疏阔的心胸被不甘郁闷之气冲击，她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