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闻言,义正言辞地开口:“他这样的人,即使死亡也无法抵消他的罪行。我会将他的所作所为以及可能引发的后果公诸于世,不管是死是活,他都必须接受最严苛的审判!洛因阁下,您在这其中的功绩无人能磨灭。”
洛因眼珠微微动了下。
迪赛尔德这话,看似是在大义凌然地谴责尼尔松,偏偏最后还要强调一句“帮洛因宣扬功绩”……很隐晦的拉拢,却又算得上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就在这间隙,大王子提米塞跳出来了:“洛因阁下,您是三大公爵中最有威望的一位了。您说说,继承王位哪有越过长子,直接任命一个女人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里大半的大臣都已经站在了公主阵营,单听后半句话,就引得他们眉头紧蹙。
更别说他那前半句里,也满是自作聪明的小心机。
帝国的三大公爵在地位上一直是不分强弱,真要说起来,由于老蒂恩斯公爵去世,洛因还是以“矮一辈”的身份,与另两人平起平坐的。
提米塞倒好,大概太想得到洛因的支持,一看另两人不在场,上来就是一顿拉踩。
洛因怎么可能会接这顶高帽,但他也没有立即开口。
提米塞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可不少。
看看这满屋的大臣,再结合洛因早就察觉到的一些事,眼下的情况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洛因迟迟没有表态,支持公主的大臣们从原本的十拿九稳,逐渐开始表现出不安,就连一直十分稳重的公主,也担心横生枝节。
“洛因阁下,”迪赛尔德的突然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您来之前,我正准备去看望父王。您是否愿意与我同去?”
洛因定定看了公主几秒,苍白的脸上突然露出个微笑:“正有此意。”
他转头向乔尔示意了一下,就与公主并肩而行,向内室方向走去。
二人一动,室内的气氛又重新活了过来,大臣们已经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内务事宜了,没有人主动招呼立一旁的大王子,不过也没人对他表现出排斥。
大王子并不蠢,他看得出迪赛尔德已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却也不算聪明,他根本不会选择“蛰伏、反击”这条路线,当场就想爆发出来。
还是芭芭拉主动拽了拽他的衣袖,将人给哄回了他自己的寝殿。
大王子后续如何,洛因根本无心关注,此刻他已经来到了内室。
两三级阶梯,使房屋正中的一小块区域,成为一个略高于地面的小平台,查多三世的雕花大床,就位于平台中心。
这位曾所向披靡的大帝,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那儿,面如金纸,几乎看不到呼气的起伏。要是不说,洛因会以为自己面前,是一具尸体。
他刚上前两步,想就进观察一下,医师就挡住了去路:“洛因阁下,陛下现在不太方便……”
洛因微微挑眉:“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就近看看陛下的情况?”
“这……”
医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洛因身后,仅一秒,又改变态度地向洛因躬了躬身,退到一旁。
这行为,就像是接到了什么人的指示,而他看向的位置,站着的只有迪赛尔德公主。
洛因心如明镜,他缓步走上平台,握住查多三世手腕,运转蔷薇冥想法,的确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魔法波动,属于尼尔松。
再多的信息,就探查不出来了。毕竟洛因看似“双黑”,实际上却有着不可磨灭的魔法缺陷。
但医师可不知道,在他概念里,洛因·蒂恩斯就是魔法天才,跟魔法有关的事过了他的手,还不是一目了然?
想得越深入,医师越慌张,身体开始颤抖,额头也冒出了冷汗。
这一切都落入了洛因的眼中。
他站起身,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陛下昏迷是因为尼尔松的魔法护符……这是你做下的诊断?”
“是、是的……不、不止是我一个人,我只是代表所有皇家医师向各位汇报这个结论。经、经过我们所有人的排查,一、一致确认了这、这个结果。”
洛因轻笑:“是吗?我怎么记得尼尔松说过,他这法术只能吸取王运,并不会伤害到身体。”
医师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尼尔松狼子野心,他、他的话,怎么可信?!”
“好了!”一道女声在这时插入,“都出去,让我和洛因阁下单独聊聊。”
不仅医师,就连房间里陪护的侍女们都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应诺后以最快的速度鱼贯而出。
屋内就剩下了洛因与迪赛尔德。
洛因站在床边,迪赛尔德则站在厅中、平台下。两人一高一低,像是在进行着无声的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