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澜闻言,唇角轻扬,勾勒出一抹浅笑,眼中掠过一抹狡黠之色:“缘分一事,岂能以常理度之?”
天帝眉梢微挑,轻嗤一声,似有不屑:“你如何能这般肯定。”
独孤澜对上他的眼神,回道:“他好色。”
此言一出,天帝顿时愣在当场,半晌无言。
独孤澜见状,笑意更甚。
“你究竟是如何能将以色侍人说得如此自信?”天帝终是吐出一句话来。
他心中暗忖,虽过往万万年相处时光,就知其面皮厚,可今日之言,更令他对这位传闻中法相庄严的尊神,有了新的认识。
“皮相也是我的,他所倾慕者终究是我。无论是因皮相还是其他缘由,有何区别?终归是我。”独孤澜对此毫不在意,言谈间流露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洒脱。
天帝闻言,一时语塞,虽与独孤澜为多年挚友,却仍难以适应他那清奇的思维:“以色事人,能有几时好?怎就不能有些追求,让他真心爱上你的人。”
独孤澜却是一挑眉:“不必,若他知晓了,只怕得跑。”
天帝闻独孤澜之言,瞬间瞪大了双眼,仿佛被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曾想,他竟也有几分自知之明,意识到自己平日行事,确有失人道。
天帝自觉与独孤澜多言,恐怕真要折损仙寿,于是不再多言,化作一道流光,匆匆返回仙界。
温淮阴回首望去,只见原本天帝所坐之位,已是空荡荡,不见其踪影。
“土地神归府了?”温淮阴带着几分好奇,开口询问。
独孤澜微微颔首,答道:“匆匆离去,言家中有急事需处理。”
言罢,独孤澜见温淮阴目光落在地面一条细微裂缝之上,便知他心中误会了什么,却故意不加以解释,任由其思绪飞扬。
……
城中历经此番劫难,人烟稀少,繁华不再。
昔日老张头说书之声,曾引得茶摊前人声鼎沸,如今旁边的说书摊空了,少了许多热闹,整日下来,唯有清晨天帝匆匆一顾,再无他客。
街道之上,行人寥寥,即便偶尔有过往之人,亦是面带忧虑,步履匆匆,无心流连。
温淮阴望此情景,心中不禁感慨万千,不知何日,这东都城方能重现旧时繁华盛景。
正当他心绪纷扰之际,忽闻身后窸窣声不断。
温淮阴回首望去,只见独孤澜正忙碌地收拾着桌椅,动作麻利。
“阿宿,你这是何为?”温淮阴一脸茫然地望着他,眼下虽已近黄昏,却尚有半个时辰方至收摊之时。
独孤澜抬头,见温淮阴疑惑之色,微微一笑,道:“天色已晚,今日茶客稀少,不如早些收拾回家。”
他们二人皆为神官,自然不受凡尘饮食之累,无需日食五谷杂粮以维生。
即便早早归家,家中亦只有他们二人,难免显得冷清寂寞,倒不如在此地观望人间百态,来得有趣。
温淮阴显然未能领悟独孤澜之意,独孤澜见状,轻叹一声。
随即步至其前,二人相距甚近。
温淮阴忽感有物轻触足踝,低头一看,只见独孤澜衣袍下摆,不时轻拂自己,似无意触碰,又像是在邀请。
“我有些着急。”独孤澜对上他的视线,唇角微扬。
温淮阴脑中忽如惊雷炸响,一片混乱。
忽然抬头,温淮阴这才惊觉二人之距,近在咫尺间。
无需深吸,便能感知独孤澜身上那淡淡的香气,似花香清雅,又似香料神秘,罕见而令人心醉。
那双灵动的眼眸,此刻正带着温柔的目光,凝视着他。
他的眼底仿佛藏有漩涡,轻易将温淮阴的心神牵引,引领着他不断沉沦,无法自拔。
温淮阴心中一震,仿佛被某种力量所摄,竟无法移开视线。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仿佛整个世界都已消失,只剩下眼前这个人,这双深邃的眼眸。
“天……天色尚早,不可如此。”温淮阴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紧张,言语间带着几分局促。
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独孤澜轻轻的笑声。
“家中光线昏暗,无妨。”独孤澜轻声细语,凑近温淮阴耳畔,低声说道。
气息拂过耳际,温淮阴只觉如春风拂面,又似羽毛轻扫,顿时身上如同电流穿过,微微一颤。
“阿宿,你……”温淮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颊也不禁泛红。
见温淮阴踌躇不决,独孤澜忽地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若你实在不愿,那便罢了吧。”
“我皆依你之意,若你因此受屈,我心中难过更甚。”独孤澜低垂着头,不愿与温淮阴目光相接。
温淮阴听闻此言,心中一紧,再见到独孤澜那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