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周城遇不自覺就會想到黎若,關于她說的夢境,他冷靜下來後又覺得有點扯。
夢還會做連續的?
每一次都能那麽清晰?清晰到連他卧室的每一個細節她在夢裏都能看清楚?
匪夷所思。
可如果不是這樣,又要怎麽解釋?
他問過所有身邊熟悉的人,他沒失憶。
後來不放心,他又把郵箱裏的工作郵件一封封打開,自從接管周氏以來,這些年裏他沒有哪天是不處理郵件的。
他用了三天的時間,把這幾年的郵件全部看完,很确定,他記得每一封郵件裏的工作內容,不存在失憶。
“周總,周總。”秘書小聲提醒他。
周城遇回神,現在正在開會期間,有高管提出建議,等待他的回複。
他第一次在會議桌上走神,輕咳兩聲。
此時,秘書早已在筆記本上簡單寫了幾句剛才那位高管提出的建議。
周城遇瞅了幾眼秘書的工作筆記,瞬間就能推測出高管的建議是什麽。
會議繼續。
散會後,周垚垚在辦公室等他。
周城遇瞥她一眼,“最近不是減肥?怎麽又膘了兩圈?”
周垚垚翻白眼:“要你管!”她接着喝咖啡,吃蛋糕。
她現在少食多餐,這個時間點就必須得吃一頓,不然餓得慌。
周城遇沒問她幹嘛來了,大概又是讓他給她一些激勵政策,比如減一斤下來送什麽包,減五斤下來送一輛什麽樣的跑車,要是減十斤,送多大平的公寓。
這些年下來,她越來越肥。
周垚垚終于吃完那塊甜品,“小叔。”
一喊小叔準沒好事,周城遇:“有話快點說,我忙。”他打開文件夾,還有一摞文件等着他簽字,沒有閑工夫跟她扯。
周垚垚一臉沮喪,“小叔,我能不能半斤半斤的減?減下半斤你就給我點獎勵,不然我沒動力。”
周城遇:“……”他指指大門的方向,頭也沒擡。
周垚垚‘哼’了一聲,其實她今天來不是問他要減肥激勵的,她帶着神聖的使命而來。
“你明天有沒有空?”
周城遇不答反問:“什麽事?”
周垚垚:“我媽媽前幾天參加一個慈善晚宴,然後認識了一位相見恨晚的知音,巧了,那位知音家有個傾國傾城的芳齡二八的掌上明珠,我媽媽一聽,這必須得近水樓臺先得月呀,我媽媽還說,要是你們倆結婚了,生出來的孩子,肯定是盛世美顏。所以我媽就積極替你們倆牽線撮合,然後跟那位知音愉快的決定,你跟小傾城明天見一面。嗯,就是這樣的。”
說完,她一直盯着周城遇臉上的表情看,結果他老人家連聲都不哼,就跟沒聽見一樣。
周垚垚走到他辦公桌前,直接趴在他桌上,“給句話呀,不然我不好回去交差。”
周城遇這才擡眸,用筆敲敲她胳膊壓着的地方:“起來,桌子一會兒就被你壓斷了。”
周垚垚氣的,掄起拳頭打了他兩下。
周城遇嫌她在這煩,就找個理由拒絕:“二十八了年齡有點大。”
周垚垚:“…你懂個屁,那叫有女人味好不好!我不管,話我已經帶到了,你去不去是你的事兒。”
她把早就編輯好的信息直接發給周城遇,“對了,我媽給你介紹小傾城,周大美女也知道,周大美女說,你要是再以什麽失憶的借口不好好相親,她就跟你斷絕母子關系。”
周大美女是周城遇媽媽,周城遇父母都姓周。
手機有消息進來,周城遇看了眼,結果是周垚垚發給他的,看到黎若這個名字,他一怔。
周城遇趕緊接着往下看,沒錯,就是喊他老公的那個黎若,黎董事長的獨生女,大學聲樂老師。
周城遇盯着這條信息看了又看,突然擡頭問周垚垚:“時間呢?”信息上沒有具體見面時間。
周垚垚心中一喜:“你是不是答應了?”
周城遇冠冕堂皇道:“不答應的話,把大嫂的面子置于何地?”
周垚垚笑着:“我媽媽肯定感動死了。”周城遇這人,向來不會給任何人面子,尤其在相親這件事上。
周城遇又催了一遍:“時間!”
周垚垚想了想,很确定:“明天上午十點。”
相親的事情搞妥,周垚垚還想着減肥的事,她跟周城遇商量:“小叔,你要是跟小傾城成了的話,也有我一份功勞對不對?減肥獎勵的門坎能不能低一點?就半斤半斤呗?我這次是認真的,看到小傾城的照片,我瞬間就被打擊到了,我也想變美,也想脫單。”
周城遇聽到她想戀愛了,就答應了下來:“每減半斤我送你一個包。”
周垚垚特別感動:“我那就祝你跟小傾城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你要是見了小傾城就知道她有多美了,不過她眼光高,不知道能不能看得上你。”
周城遇沒接話,接着看文件。
周垚垚使命完成,自己的小目的也達到,準備告辭。
周城遇思忖半晌,還是問道:“你以前有沒有暗戀過誰?”
周垚垚脫口而出:“有啊,隔壁班的…”她及時打住,不過她的身材擺在那裏,也只敢在心裏想想。
周垚垚嘴角漾着笑,神秘兮兮的小聲說道:“我告訴你啊,我有一次還夢到過他,把他直接推到牆上壁咚了,在夢裏那種感覺太真實,就好像是真的一樣,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記得。”
還有一句她沒好意思說,就連接吻的感覺她當時也以為是真的。
醒了後,知道自己有點思春。
周垚垚後知後覺:“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周城遇随便扯了一個理由:“你這幾年暴飲暴食,我還以為是被喜歡的人拒絕了才這樣。”
周垚垚斜他一眼,拿上包就離開,關門前還不忘提醒他:“記得包包包,我回家就把我現在的體重發給你。”
周垚垚離開後,周城遇的世界安靜下來。
他看看黎若的手機號碼,沒存儲,卻記住了。
夜裏,周城遇做了個夢。
醒來時,他分不清是夢裏還是現實,趕緊開燈,床上空空的,沒有其他人。
他去沖了一個冷水澡,現在理智又清醒,可剛才夢裏的那一幕幕還是揮之不去,就好像真的發生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周垚垚白天在他辦公室說過,她壁咚了那個男生,然後夜裏,他也做了差不多的春夢。
夢裏的那個女人,竟然是黎若。
在夢裏,她的腿傷了,他把她抱了起來。
她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吹了一口氣,還嘚瑟的晃着腿。
周城遇用力吐出一口煙霧,荒謬的夢境,竟然那麽真實。
他現在信了,信了黎若說的那麽多跟夢有關的事情。
深夜,黎若也沒睡。
她從外面剛回來,跟閨蜜約了喝酒。
紅酒喝了半杯就有點上頭,悶在心裏的那些話也無從說起。
閨蜜知道她要學數學,重新高考,下巴差點驚掉下來。
後來看她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就積極給她推薦數學老師,說她這樣的數學水平,要是靠自己,十年她也考不上像樣的大學。
她還是拒絕了閨蜜的好意,如果再請小江老師來上課,她怕又會惹到魔力系統,現在她所剩時間不多,如果一年時間到了,她還是沒法讓系統滿意,那她就會變醜…
跟周城遇就真的再也沒有未來。
黎若回到家時,沒想到媽媽還沒睡,正在等她,原來是要給她介紹相親對象。
她一聽又是要相親,就敷衍聽着,一直在看數學課本,媽媽說什麽她就‘嗯’着,說行。
至于媽媽說了什麽,她半句都沒聽進去。
這幾年媽媽隔三差五就給她相親,她已經麻木了,每次就象征性吃頓飯,然後再也沒有下文。
翌日,是周末。
黎若以前有睡懶覺的習慣,可現在她還是早早起床,吃飯前做半小時數學題。
媽媽出門前提醒她,今天要相親。
“沒忘呢。”黎若有點不耐煩,不過吃過早飯,她還是換了件長裙,簡單打扮一下,去咖啡館赴約。
小玫瑰和小魔葉這幾天都在戒指裏沒出來,小魔葉昨晚跟她聊了幾句,說小玫瑰正在恢複魔力,沒有生命危險了。
等紅燈時,黎若給母親打電話:“媽媽,那個人姓什麽來着?”
黎媽媽嘆口氣:“你不是說都記心裏了嗎?姓周,周城遇。”
“誰?媽,您再說一遍!”
“若若,你激動什麽,小點聲,媽媽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是周城遇!”
“好好好,知道了。”
綠燈亮了,黎若趕緊挂了電話。
就在這一瞬,時間仿佛跟一個多月前重合。
那天,也是在這個路口,她突然不記得跟誰相親,她打電話給媽媽,當時跟媽媽也是今天這樣的對話,一模一樣。
黎若到了咖啡館,周城遇早早就來了,正在那裏看文件,好像很忙。
第一次她跟他相親時,他就是這樣。
所有的軌跡都好像回到了正常的狀态。
黎若壓抑住內心的驚喜,邁步走過去。
周城遇聞聲擡頭,黎若淡淡笑了笑:“又見面了。”在他對面坐下,她不動聲色仔細觀察了下,他還是拒人于千裏的清冷表情,不過眼神溫和了不少。
周城遇微微颔首:“想喝什麽?”
黎若随意點了一杯,“我以為你不會來呢。”在路上看到相親對象是他後,她就覺得沒戲了。
周城遇沒接話,繼續看文件。
他原本今天的行程安排的很滿,半個小時都騰不出來,換成別的女人,他不可能過來。
下午兩點還有會,要上會的項目計劃書他還沒看完,現在只能趁這個時間來看。
黎若也沒再吱聲,心不在焉的品着咖啡。
一杯咖啡喝完,周城遇還沒有要跟她聊天的意思,她從包裏拿出數學課本,接着昨天晚上看到的那頁看。
黎若心想,系統只是讓她好好學數學,可沒規定她一點嬌都不能撒吧?
她拿着數學書,從周城遇對面移到他旁邊的沙發上,把他的文件朝旁邊推推,将自己的數學書攤在桌面,緊緊挨着他坐。
接下來的時間,她趴在桌上開始看書。
認真的樣子,跟平時判若兩人。
周城遇瞅了她半晌,她一點反應都不給,後來周城遇就任由她的手臂壓在他胳膊上。
一個小時後,周城遇看完所有文件,恰好手機也響了,是程芯蕊打來的,說要給他兩張電影首映式的票,讓他跟周垚垚去捧場。
程芯蕊似笑非笑的問他:“周大老板,有沒有時間呀?”
周城遇問:“首映式哪天?到時不一定有空。”
黎若聽到首映兩字,忽然想起來,她跟周城遇要去看某電影首映,是程芯蕊主演的影片。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看,魔力系統就出了問題,她跟周城遇的關系一夜回到解放前。
程芯蕊:“下周五晚,你跟垚垚一定要來呀,班裏其他同學都到,可不能少了你這個班長。”
周城遇:“下周五晚?”
他打開郵件,看一下秘書給他發的行程表。
黎若一聽下周五要去看電影首映,她拽拽周城遇的衣袖,小聲說:“我想看那部影片。”
周城遇剛看完行程表,下周他要去英國出差,還不等他回絕程芯蕊,結果黎若說想要去看。
思忖幾秒,他對着手機道:“首映幾點開始?”
程芯蕊告訴他具體時間,說會讓助理把票給他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