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社死現場
鹿鳴立刻散會,急匆匆趕過去看姬澤。
“陛下,臣等救駕來遲,還望陛下恕罪!”
姬澤慘白着一張臉,心有餘悸道:“那個刺客……刺客……抓住了嗎?”
燕雲慚愧道:“臣無能,讓他跑了。”
“舅舅你沒事吧?”鹿鳴關切地問。
“還好朕命大……”姬澤頗有怨氣,“誰曾想入了九江城,居然還能有如此膽大包天的刺客?”
鹿鳴馬上慚愧請罪:“是臣疏漏,竟讓刺客混了進來。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姬澤的臉色陰晴不定,良久才道:“起來吧,朕知道與你無關。”
鹿鳴感動得淚眼汪汪:“陛下……”
“這裏是绀州府衙,你又不傻,怎麽可能在這動手?況且這一路上你都這麽小心防備,好不容易到了绀州,進了城,在自己地盤有所放松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這賊子刁鑽,趁你不在,竟想刺殺于朕!”
姬澤震怒之餘,又覺得後怕。
鹿鳴無辜又疑惑地低聲:“哪來的刺客?”
燕雲也低聲道:“陛下欣賞歌舞時,有一美人劍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陛下甚為喜愛,賜酒召幸……然後就……”
【召幸……】李世民忍笑。
【假扮刺客的是廖安吧?他還能翩若驚鴻呢?可惜我沒看到。】
【他會易容。】嬴政默默離他遠點。
【哎呀,那麽勁爆的場面,可惜……】沒八卦到現場的劉徹遺憾不已。
鹿鳴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廖安易容的美女是怎麽和姬澤□□推拉糾纏,然後掏出大寶劍,從香豔片場轉向驚悚游戲的。
越想越可樂。
“臣已經下令封鎖全城,搜查那個刺客了。”鹿鳴困惑道,“只是不知道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竟然能混進我安排的表演裏。”
“雖說是你安排的,但你也才回來,還不是得吩咐給別人做?舞妓來自哪兒,你可知曉?”姬澤問。
“這……”鹿鳴張口結舌,紅着臉道,“好像是什麽畫舫,劍舞很有名的。”
“你看,你連名字都不知道。”
“陛下恕罪,是臣疏忽。”
“算了,畫舫的事你能懂什麽?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誰經手的這件事,叫他過來。”
蘭殊适時插入對話,不安道:“陛下,人是我安排的。”
姬澤陰郁地審視他:“舞妓進門,沒有搜身嗎?”
“都搜了,不知道怎麽混進來的。”蘭殊忙請罪,“都是臣的過錯……”
“你們兩個,宴席過半人就沒了,跑哪兒去了?”姬澤狐疑。
鹿鳴:“呃……”
蘭殊:“這個……”
“嗯?”姬澤看出不對勁,“說!到底幹嘛去了?”
鹿鳴豁出去了:“回陛下,我們約會去了。”
姬澤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又好氣又好笑:“難怪,我說怎麽好好的一起消失了……這賊子也狡猾,竟知道你們二人的關系,抓到了這種機會……”
他眼裏翻滾着沉沉的陰雲,雖沒受什麽傷,卻又氣又怕,出了一身冷汗,心亂如麻,徹夜難眠。
還能是誰呢?誰這麽有心機偏要在绀州行刺,把嫌疑推到鹿鳴身上?
他竟這麽等不及了嗎?
那孩子,從小就心思多,未曾想小小年紀竟如此心狠手辣……
姬澤煩躁不安,心神不寧,終于道:“我們現在啓程,趕去金陵,如何?”
“現在嗎?”鹿鳴吃了一驚,“陛下不休息了嗎?”
“睡不着了,夜長夢多。”姬澤一刻也坐不下去了,催促道,“可否?”
“那我這就讓人收拾車馬,我們奔赴渡口,天色将明時正好渡江南下。”鹿鳴毫不遲疑,果斷答應了。
或多或少,這安撫了姬澤的心。
“好,愛卿辛苦,我們早點動身,早點回朝。”
一天不回去,姬澤一天不安穩。
刺客自然是抓不着了,姬澤不甘心也沒辦法。
臨走之前,蘭殊拉着鹿鳴說悄悄話。
“你此去多加小心,帶上桑神醫,也許用得上。”
“啊?”鹿鳴眨眼。
“此行有危險。”他慎重道,“水火無情。”
“是死局嗎?”鹿鳴認真問。
“應該不是。”
“那就行。”鹿鳴松了口氣,“只要不是死局,我就不怕。盡人事聽天命嘛。”
蘭殊低低地應了一聲,安安靜靜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好像少看一眼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
“別這麽緊張。笑一笑嘛。”鹿鳴笑道,“你不是算過,我是要當女皇的,怎麽可能半路折在這裏?你說是吧?”
“是。話雖如此……”
“不吉利的話就別說了。”
“嗯。”蘭殊沉默了一會,“這一次等你回來,我們就成……”
鹿鳴連忙捂住他的嘴:“別立flag!再沒有比結婚更恐怖的flag了!”
蘭殊便徹底失了聲音,猶豫着伸出手。
鹿鳴毫不猶豫撲進他懷裏,輕聲道:“你放心。”
“……嗯。”
“無論發生什麽,我總會平安回來的。”
“……好。”
“绀州這邊……”
“就交給我。”
“堯州……”
“也交給我。”
“我從草原帶來的俘虜,都是酋諾的部族,你接收之後,安排他們去做勞役吧。”
“好。”
“隼是雲州都督給我的,叫十五,你幫我先養着,散養,它要去哪就去哪,吃喝給夠,不用管它。”
“嗯。”
……
“那我沒什麽要說的了。”鹿鳴擡頭看他,“你呢?”
“船上冷,多穿點衣服。”蘭殊為她披上鬥篷,塞給她一個藥瓶,“一路小心。”
“我得走啦,等我回來。”
鹿鳴彎彎眉眼,收起藥瓶,向他一笑,轉身離去。
蘭殊一直凝視着她,看她短短十步內,回了三次頭。
終是無法停留。
大家舟車勞頓,接着趕路,清晨轉為坐船,打算走水路而下。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這一天偏偏有霧。
白色的霧氣朦朦胧胧,籠罩着整個江面。夜裏還不明顯,天色将亮時已經連路都看不清了。
“這可如何是好?”姬澤憂愁。
“等一等吧,陛下,這樣的能見度,是沒法行船的。”
“唉。”姬澤連聲嘆氣。
【這就是命啊。】劉徹看笑話,【注定他沒這個天命。】
【秋天多霧,也很尋常。】李世民不以為然。
【你們覺得,江上是否風平浪靜?】嬴政問。
【江上?】鹿鳴看了看,從濃濃的霧氣裏,窺見江水滔滔不絕,不是很平靜的樣子。
【不是這個意思。】劉徹饒有興趣,【長江是有江南水師的。水路兇險,不管發生什麽,都合情合理。自古以來,就有很多人是落水而死的。】
鹿鳴馬上明白了他們的暗示。不管是李白王勃張志和,還是韓林兒朱厚照,都是因落水而死。
至于是不小心落水,還是不得不溺水,那就有得說道了。
反正人是很容易溶于水的。
【那……等霧稍微散一些,我們就出發嗎?】鹿鳴不确定。
【你保護好自己。】李世民叮囑,【水上不安全。】
【好。】鹿鳴乖巧答應。
等中午霧散了大半,姬澤迫不及待地催鹿鳴上路。
紅色的大船順着江水悠悠南流,還未散去的霧氣絲絲縷縷地飄蕩,像模模糊糊的迷宮。
遠處的青山看不真切,隐隐綽綽,竟有些神秘可怕。
因為大霧耽誤了半日,船只為了安全行得慢,到了傍晚時分,霧氣又起,只好停靠在了岸邊,再不能前行。
【我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李世民皺眉,【這附近,似乎有埋伏。】
他的預感當然沒人不信,劉徹頓時興奮道:【哪呢?哪呢?讓我看看。】
鹿鳴瞬間警惕起來,但濃霧彌漫的江面什麽也看不清,就算睜大眼睛,也只能看到灰色的江水翻起層層浪濤。
【水下有人!】李世民突然道。
【水猴子?】劉徹叫道。
【水寇?】嬴政凝神。
【我來我來,我水性好,射過鱷魚!】劉徹激動得跳起來。
他太積極,鹿鳴水性不好,也就讓他去了。
劉徹目光灼灼,抄起弓箭就往水裏的黑影射去。
“全軍戒備,水寇來襲!”他大聲喝道。
箭光穿透霧氣與波浪,沖入水裏時不可避免地頓了一頓,被水和光的折射,扭曲了原本的路線。
劉徹盯着那箭的方向,直到看到一篷血翻了上來。
【好厲害!中了!】鹿鳴剛露出笑容,就感覺大船猛然晃動了一下。
從船頭到船尾,所有人都在這劇烈震動裏悚然而驚。
巨大的水流聲随之傳入他們耳中,大船開始傾斜,發出令人心驚膽戰的吱呀斷裂聲。
“船進水了!快!快上岸!”船老大高聲喊道。
劉徹果斷道:“所有人保護陛下,送陛下上岸!”
慌亂的人群稍微一定,簇擁着驚慌無措的姬澤向跳板走去。
劉徹卻還持着箭,向四周逡巡。
【岸上有弓箭手,我有一種被瞄準的感覺。】李世民沉聲,【這是精心準備好的埋伏。】
【姬琮幹的?】嬴政問。
【是不是他已經不重要了。是也是,不是也是。】李世民提醒,【離姬澤遠一點,對方的目标是他。我們只是被波及的。】
【死了才好,省事。】劉徹無所謂,退到相對安全的距離。
下一刻,燃燒的箭雨從岸上潑灑而來。
【終日打雁沒想到被雁啄了眼。】李世民沒好氣道,【我居然也有被人用弓箭埋伏的一天。】
【這不是為了将計就計嘛。】劉徹輕松道,【所以現在怎麽辦?】
【跳水嗎?可我不會水……】鹿鳴苦惱。
嬴政:【跳。】
李世民:【跳吧。】
鹿鳴幽幽嘆了口氣,捂着臉道:【我有一個壞消息,本來沒必要說的,但現在不得不說了。】
【還能有什麽壞消息?】李世民奇道。
鹿鳴唯唯諾諾地小聲道:【我猜徹哥已經感覺到了……】
劉徹面無表情地脫掉鬥篷,卷起袖子,準備在火箭的包圍下跳水。
李世民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什麽?】
鹿鳴生無可戀:【我來葵水了。】
【……】
【……】
什麽叫社死?
這才叫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