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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謝沅神情愣怔, 她下意識地便回撥過去,再聽到的就是嘈雜的樂聲。
    霍陽似乎是有些喝高了,拿着話筒在胡亂地唱着什麽。
    金屬質感的搖滾樂震耳欲聾, 但一個具體的音調和詞句也聽不清, 謝沅擡高音量喚了霍陽好幾聲, 也沒有得到回答,她到底是挂了電話。
    謝沅凝眸看向外間的青綠,指節緩緩地收緊。
    霍陽哥的話是什麽意思呢?
    他們雖然同在一個圈子,但男人和男人的關系總要更近一些,也更容易窺見到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沈宴白要小心, 謝沅已經心知肚明。
    她只是沒太明白, 霍陽為什麽還要她小心溫懷瑾?
    而且說這話時, 霍陽還将溫懷瑾放在了沈宴白的前面,溫家表哥大多浪蕩,只有溫懷瑾很不一樣。
    他沒有世家子弟的矜傲, 平易近人,性格溫和, 好說話又很好相處。
    溫懷瑾不太像高門出來的, 更像是一位尋常的鄰家哥哥。
    難道他也對她有那種掠奪的想法嗎?
    謝沅的眸裏帶着茫然。
    但片刻後, 她驀地想起在天行山露營時, 溫懷瑾隔着一段距離, 莫名看過來的危險視線。
    謝沅在很多事情上的反應都有些遲鈍, 唯有在覺察危險時, 要比常人敏感一些。
    霍陽說話不會空穴來風。
    他跟他們熟悉, 再說沈宴白的确是要小心的, 他的話就算不用驗證,也已經準确了一半。
    謝沅抿了抿唇, 沒有再一直多想。
    反正近來不會見到溫懷瑾,如果偶然遇見,她小心注意應該就沒事。
    等到再過段時間,和沈長凜的事情定下來後,更沒有會再來打她的主意。
    謝沅撐着手臂坐起身,最終是将手機和平板都放了下來。
    她身上還疼着,許多掐痕、指痕也還沒有消去。
    謝沅咬住下唇,在起身時還是忍不住地倒吸冷氣,好在家裏沒人,不過下午去上課時,她還是換了上長袖外套。
    哲學系相較于其他專業,整體帶着一種養老的閑适氛圍。
    尤其是到了大三,課業也漸漸減少以後。
    第一周匆匆地過完,謝沅一點也沒累着,比暑假時感覺還要更輕松,不過她的朋友們總還很忙。
    一直到周五的晚上,衆人才終于又聚上。
    謝沅整個周五都沒課,是特意過來這邊的,她來得稍遲一些。
    她剛一落座,餘溫就把冰激淩遞給了她。
    今天來吃的是火鍋,鴛鴦鍋很漂亮,紅湯和白湯被分隔開來,蒸騰着熱氣。
    謝沅很久都沒吃火鍋,眼眸微微亮了一下,她用小勺子舀着冰激淩,柔聲說道:“今天吃火鍋呀。”
    餘溫升入大三後,比大一大二還忙。
    她不僅要兼顧學業和各種活動,還要開始準備實習的事,恨不得将二十四小時掰成兩瓣用。
    好容易到了周五晚上,才能喘口氣。
    餘溫看着謝沅天真懵懂的模樣,忍不住地敲了她額頭一栗子。
    她獰笑着說道:“這幾天過得是不是很滋潤?”
    謝沅也沒有特別滋潤,她這學期課少,只要第二日早上沒課,沈長凜再晚回來也不放過她。
    她算是徹底明白,他之前斂着,不過是為求婚做準備罷了。
    謝沅偶爾半夜睡醒,想去喝點水,腰身也被男人緊攥着,有時候不過是一個眼神不對,便被他又掐着細腰抱到了身上。
    她的臉龐微紅,搖着頭說道:“沒有。”
    謝沅強作鎮定,捧着冰激淩碗說道:“我們的課雖然少,但是也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還要看書,還要寫論文,”她掰着手算道,“還要……”
    餘溫輕輕又敲了謝沅一下,說道:“怎麽不說了?是不是就沒事了?”
    謝沅吃痛,額前的碎發也亂了。
    她皮膚很白,額頭泛起紅痕,眼眸裏也帶着委屈:“這些不是事情嗎?”
    馮茜和另兩個男生聽到便笑了。
    五個人聚在一處,嬉嬉笑笑,卻是難得的放松。
    謝沅的校園生活枯燥,都是和他們常一起相處,方才變得有趣味起來。
    聊着聊着,話題又到了謝沅的身上。
    上一回去參加雲中的校慶,她有男友的事衆人便已經知道了,但聽別人來講,哪裏有聽當事人來講有意思?
    謝沅沒打算再瞞着,卻還是被查戶口似的又問了一遍。
    沈長凜的很多事,都是謝沅聽他的特助和秘書們說的,她一邊回想着,一邊把說辭含糊,然後又說給朋友們。
    好在有餘溫幫着補充,不然她也記不全。
    有一個男生問道:“那他現在還在燕城工作嗎?”
    謝沅不太懂商科這些事,也不太懂這個圈子,她遲疑地點了點頭:“在燕城工作,不過經常要出差去外地。”
    馮茜捧着茶杯,說道:“哇,那還挺辛苦的。”
    謝沅一邊用長筷子夾起肉片,一邊強作平靜地說道:“是,是很辛苦。”
    餘溫上回沒問太多t,都是謝沅舊時的朋友在問。
    那男人的氣場極強,壓迫感更是深重到有些恐怖,瞧着溫柔矜貴,卻絕不可能有人将之錯認。
    氣勢太過,反倒讓人在第一眼會忽視那無可言說的俊美容色。
    不過就算意識到了,也絕不會有人敢多看、多言說。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到了謝沅的嘴裏,會變成辛苦的金融社畜?
    餘溫的唇角抽了抽,還是笑着幫謝沅補充道:“上回我們也沒多見着,就是他來找沅沅時,我們剛巧撞見了。”
    那男生又問道:“工作也在咱們區嗎?明升,南成?”
    他随意地說了幾個,謝沅聽都沒有聽說過,她搖着頭,細聲說道:“我也不記得了。”
    商科很重實習,他們對這些有名的公司都很了解。
    同在一個圈子裏,很多消息都是互通的。
    謝沅一問三不知,如果不是有餘溫打包票,衆人都要擔心她是被人騙了。
    但她真的不太明白,連編都編不出來,秦沈兩家都是很大的集團,有很多下屬的公司和分公司,整個架構非常大。
    沈家更是有一大部分重心在海外。
    餘溫聽到對面男生的話,卻是來了興致:“我們高中有個學姐就進明升了。”
    謝沅懵懵懂懂,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餘溫跟她解釋道:“是沈氏集團下屬的一個公司,還記得我上回跟你說過的那個霸總學長嗎?他就是沈家的大少爺呀。”
    “他們都是雲中的,”餘溫誇張地說道,“當年談得特別轟轟烈烈。”
    她感慨地說道:“可惜最後分手了,不然那個學姐估計都已經加入豪門了。”
    馮茜忍不住笑道:“跟小說劇情一樣。”
    謝沅明白過來餘溫說的是誰。
    是明願。
    她也終于想起來,為什麽明升這個名字聽起來這麽耳熟了。
    明升和沈氏的總部離得并不遠,沈宴白明面上是沈氏的副總經理,近來一直在忙的其實是明升那邊的事。
    包括這次急匆匆地前去寧城,為的也是明升的事。
    沈家是在寧城那邊發的家,現在重心在燕城和海外,但最重要的分屬公司都在寧城江省。
    謝沅不得不感嘆,人跟人的緣分是這樣強大。
    明願是絕對不會知道沈宴白和明升的事,燕城這麽大,可她偏偏來到了明升。
    謝沅喝了口果飲。
    她垂着眸暗想,好在她早已放棄了沈宴白,放棄了飛蛾撲火。
    -
    謝沅提前跟沈長凜說過,回家可能會遲,但還是趕在十一點前到的家。
    他給她的門禁向來嚴格,出入都要報備,還要家裏的司機接送才行。
    謝沅不知道婚後,沈長凜會不會不那麽嚴格。
    但最近她還是不敢賭。
    幸運的是,謝沅回來的時候,沈長凜還沒回來,她舒舒服服地去洗了個澡,然後換了新的睡裙。
    可剛從浴室走出來,便被人抱在了懷裏。
    沈長凜馬上就要準備出國,連日來都不肯放過謝沅。
    周末她在家裏休息,他更沒理由放了她。
    之前沈長凜去遠處還只折騰謝沅一晚上,現在卻是連着數日都将她快要折騰壞。
    謝沅的眼淚掉個不停,到最後時整張柔美的臉龐都哭紅了,眸裏水光潋滟,沈長凜還在吻她濕紅的眼尾。
    他的手掌抵在她的後腰,将她抱在懷裏,輕輕地吻,重重地揉。
    謝沅的腰肢纖細,快要被掐斷,折成崩潰的弧度。
    她忍不住地想要逃,可沈長凜卻将她的腰攥得更緊了,那雙手像是被玉石雕琢而成,修長蒼白,精致如玉。
    他聲音微啞:“馬上就要分開了,沅沅不會想我嗎?”
    謝沅哭着說道:“會……會的,叔叔。”
    但她還沒說完,沈長凜便捏住她的下颌,又輕聲問道:“還是說,你心裏在盼着叔叔趕快離開?”
    他的聲音溫柔,眸色卻略微有些暗。
    “沒有,沒有。”謝沅不住地搖頭,“我不想叔叔離開的。”
    沈長凜有在克制掌控欲和占有欲,這時候還是忍不住說道:“那你今天還出去那麽久?叔叔馬上就要走了。”
    他是多矜貴尊崇的人,說這話時卻帶着些其他意味。
    謝沅終于意識到,沈長凜才不是剛好晚歸,不過是因為她不在家,他才一直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罷了。
    她的眼眶裏還盈着淚水。
    謝沅卻到底是撐着手臂坐起少許,傾身吻上了沈長凜冰涼的唇。
    她的吻技還不是很好,只能說是勉勉強強過得去。
    “對不起,叔叔。”謝沅低下眼睫,帶着鼻音說道,“我不知道您有在等我,下一次我不會再這樣了。”
    她的聲音很柔軟,身軀很柔軟,眸光也是柔軟的。
    沈長凜神情微怔,一時之間沒有言語。
    謝沅用小手捧着他的臉龐,低低垂着的長睫掀起來,擡眸看向他的眼,弱聲說道:“叔叔,你要是想讓我早點回來,告訴我行不行?”
    她的聲音細柔:“我可以早回來,還可以和朋友約別的時間。”
    “但是您不說的話,我有時候真的猜不出您的想法,”謝沅的神情乖乖的,“我不想您不高興,所以您下回告訴我吧,給我一點提示也行。”
    她的眼眸也是,盛滿了星子般的水光。
    明明方才還怕得想逃,可這會兒又全是信任和依賴。
    哪怕是再相愛的人,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心有靈犀。
    沈長凜接手秦沈兩家很早,他少時長在國外,又多年來在商場殺奪,雖然身份尊崇,可卻什麽樣式的人都見過。
    他是很善言辭的人,上至王公貴族,下至三教九流,都能交流順暢。
    可是在兩人的感情之事上,每每先開始坦白、試着溝通的,總是寡言少語的謝沅。
    她很不善言辭,每次開口前,都要組織好久的話語。
    謝沅膽子又小,總是怕惹沈長凜不高興、碰到他的逆鱗。
    但現在主動言語的也是她。
    沈長凜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當初用手段将謝沅掠奪過來時,他就再也沒有想過放手。
    同時,他也明白,他可能要接受一個事實。
    那就是謝沅的心裏,可能永遠都不會有他。
    所以很多時候,沈長凜寧願永遠不将那道朦胧的面紗給撕開,也要把謝沅給留在身邊。
    連愛她這件事,都不敢令她知道。
    怕她會害怕,更怕她覺得他欲念病态、令人作嘔。
    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疼寵溺愛的這個小孩子,本來就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孩子。
    旁人對她好一分,她都要還十分的。
    沈長凜壓抑着情緒,卻還是忍不住把謝沅抱在了懷裏親。
    他的聲音微啞:“叔叔也有錯,沅沅,我……之前總是不考慮你的想法,總是在強迫你。”
    沈長凜不後悔當初做過的事,但他也會為此感到抱歉。
    謝沅卻沒有絲縷抗拒的意思,她坐在沈長凜的腿上,手臂搭在他的肩上。
    夜間的涼風輕輕吹進來,将她汗濕的發絲吹起,露出那張柔美雪白的面龐。
    謝沅的唇邊帶着淺淺的笑意,未等沈長凜說完,便輕輕地說道:“沒關系,叔叔,你以後告訴我就好了。”
    她的櫻唇被吻得嫣紅。
    像是熟透櫻桃的色澤。
    原本沉默寡言的姑娘在愛意的滋養下,變得越來越開朗了,宛若漸趨盛放的花朵,蠱人心魄。
    沈長凜溫柔地抱起謝沅,輕聲說道:“好。”
    九月多的天氣已經不再燥熱,夜風柔柔的,吹了一整晚。
    謝沅第二天睡醒時,都沒感覺到太累,再有三日,沈長凜就要出國了,除卻他工作的時候,她一直都陪在他的身邊。
    沈宴白這些天都在寧城。
    沒人打擾,也不必有所顧忌。
    謝沅的三餐都是坐在沈長凜腿上用完的,她被吻得暈暈乎乎的,感覺都快要缺氧了。
    臨到周二沈長凜走,她的思緒才沒那麽紊亂。
    行程很早,謝沅昨天上了一天課,晚上又睡得很遲,沈長凜沒讓她送,但他走時她突然醒了。
    從來都不會鬧、不會任性的孩子,拉着他的手,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
    沈長凜沒有辦法,只好給謝沅套了件白色外衣,然後抱着她上車,帶她一起去機場。
    他其實不會去太久,不過二十多天罷了。
    之前不過是怕謝沅跟去瀛洲那次一樣,玩得樂不思蜀,方才那樣跟她講的。
    沈長凜輕嘆一聲,看向謝沅低頭垂淚的模樣,忽然有些後悔,早知道還不如什麽都不跟她說,至少孩子不會哭這麽兇。
    從家裏到在貴賓室候機這一路上,謝沅都在努力強忍淚意。
    她困倦得厲害,可早上一覺察到t沈長凜要離開,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了。
    謝沅的脾氣非常好,卻也氣得不輕。
    當時她的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抽咽着說道:“你騙我,你說十點才走的。”
    是十點走。十點飛機起飛。
    沈長凜薄唇微抿,他在這世上最疼的就是謝沅,最怕見到的也是她的眼淚,床/笫之間除外。
    她一開始哭,他便什麽都答應。
    沈長凜甚至覺得,如果謝沅哭得再兇點,他能帶着她出國。
    但她一直在強忍淚水,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成熟的大孩子一些。
    在家裏時還知道鬧着要送他,怎麽就不知道再鬧一鬧,讓他帶着一起走呢?
    沈長凜抱着謝沅,她哭着說道:“您要記得給我發消息。”
    “嗯,我一定記得,”他吻了吻她的額頭,“還會記得給沅沅打電話、帶伴手禮。”
    到登機時,謝沅的淚水才漸漸止住。
    “那我走了,叔叔。”她的聲音還帶着哭腔,“下午……下午我還有課。”
    沈長凜低笑出聲,輕聲說道:“好,那我們二十五天後再見,沅沅。”
    還好沒跟謝沅說要一起去,不然就打擾孩子學習了。
    他和她揮手告別,色澤稍淺的眼眸裏,盡是溫和的情緒。
    謝沅周二的課也不少,下午和晚上都是課,她沒有時間再難過,晚間上完課從外面回來,獨自坐在島臺邊用晚餐時,她才難過地意識到沈長凜真的離開了。
    他們好久沒有分別這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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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沅到第三天時,才從分別的情緒中緩過來。
    她這學期的課雖然不多,但還有不少活動要參加,之前跟朋友們參加的那個比賽已經順利結束了。
    可除了那個比賽外,仍然有其他幾個項目要做。
    有的在中期,有的快要結項,都還得繼續做。
    謝沅不想在家裏待着,每天都在圖書館泡着,沈長凜這次出遠門,哪裏放心她一個人待着?
    于是陳秘書又過來陪着她了。
    謝沅寫論文很認真,一坐能在圖書館坐一整天。
    因為時差差很多,沈長凜最近又很忙,她只能在晚上時跟他通一段電話。
    好在三日過去以後,分別的離愁別緒總算是退卻了。
    謝沅背着單肩包,包裏只放了一個便攜式的電腦,她踩着圖書館閉館的時間線,從自修室裏面出來。
    陳秘書帶她去用晚餐。
    之前差些被岑家纨绔綁架後,沈長凜不再允謝沅晚上獨自在外面用晚餐。
    好在現今又陳秘書陪着,她才能繼續在外面亂吃。
    謝沅捧着奶茶,一邊咬裏面的椰果,一邊忍不住地感到放松。
    叔叔不在家,也是有好處的。
    謝沅不愛吃西餐,但喜歡吃意面,她用叉子将肉醬的意面卷起,然後又小口地咬着吃掉。
    她一邊吃,一邊跟陳秘書聊天:“陳叔叔,我和同學明天要去明升,你不用跟着我了。”
    他們幾人開學後事情都多,只能趁着周末去做調研。
    人是之前已經聯系過、早就約好的。
    地點又是在沈氏總部。
    不過陳秘書身份特殊,常年跟在沈長凜的身邊,要是讓人認出來他是誰,反倒不太方便。
    謝沅完全沒有想到,她這個大小姐,其實很容易被高層認出來。
    這件事情,她早先就跟沈長凜講過。
    自從謝沅上回跟李特助說過,就偷偷去露營後,沈長凜對這方面的管控更嚴格了。
    所有的事都要跟他直接報備。
    他同意以後,她才能做。
    所以跟謝沅常看沈長凜的行程表一樣,她也把自己要做的事、陪同的人、具體的時間地點全都發給他,免得到時候他不同意。
    陳秘書也知道,他還是貼心地說道:“要我和那邊再聯系一下嗎?”
    謝沅輕輕搖搖頭,說道:“不用,陳叔叔,我們之前已經約好了。”
    餘溫很擅長做這些事,每次這種事情都是她來溝通、聯系。
    謝沅隐約聽說過餘溫父親很厲害,不過餘溫在這個行業裏,真的也非常的天賦異禀。
    餘溫早先就把要采訪的內容和具體事項全寫好了。
    哪怕謝沅照着念,都不會出岔子。
    所以這也是餘溫放心謝沅過去的原因,再不濟還有馮茜在,總歸是不會出問題的。
    她暑假就已經在實習,現在更是越來越忙,周末都抽不出來時間了。
    謝沅捧着奶茶,跟着陳秘書一起,又把具體的事項看了一遍,然後才上車回家。
    翌日一早,她就起來準備過去。
    謝沅和馮茜早先就約過地點,兩個人到的時間差不多。
    沈氏的大樓高聳入雲,謝沅來的次數不多,但不知道,為什麽沈長凜身邊的人,幾乎就沒有不認得她的人。
    那位經理的時間安排很滿,只給了她們半個小時的時間。
    不過這就已經很難得了。
    或許是因為提前打過招呼,兩人進來得很順利,謝沅只去過沈長凜那邊,還是第一次到明升。
    她拍了幾張照片,然後發給沈長凜,這個時間點,他那邊還是深夜。
    謝沅沒有等他回複,随着馮茜一起上去。
    到達樓層後,她看向外邊的風景,九月的晴天湛藍如洗,日光明媚,是個很好的好天氣。
    謝沅穿着小西裝和半身裙,烏發也束了起來。
    她看着玻璃窗裏自己的影子,輕輕眨了眨眼睛。
    但兩人到地方時,還是被人攔了一下:“兩位是來見王總的嗎?請稍等一下,王總還在開會。”
    她的聲音急急匆匆,帶着些細微的躁意。
    謝沅微怔了片刻,在那人擡起頭時,方才發覺她是明願。
    她其實沒有怎麽見過明願,明願比謝沅高一屆,她也是風雲人物,在學校裏很少會碰到。
    沈宴白高中畢業後,将明願帶到家裏的那段時間,謝沅才和她打過幾次照面。
    接着就是三年未見。
    那天在酒店裏,謝沅走得很急,只匆匆瞥了明願一眼。
    她愣神了片刻,才認出明願,不過明願認出謝沅就快得多,明願微微一笑,輕聲說道:“真巧,原來跟王總有約的人是你們呀,謝小姐。”
    明願的衣着很得體,容色雖有少許憔悴,也依然是落落大方的。
    她不知道經歷了什麽。
    謝沅總覺得過去三年,明願沒有舊時那般明媚了。
    雖然明願還是很完美,連額前的發絲都梳得恰到好處。
    謝沅輕輕點頭,說道:“嗯,我們和王總約的時間是九點半到十點。”
    “那要麻煩你們稍等一會兒了,”明願柔聲說道,“王總那邊的會議,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結束。”
    謝沅天真地點了點頭。
    她坐在外間的長沙發上,和馮茜一起看之前寫的論文,轉眼就到了十點。
    謝沅早上沒有用太多,她和馮茜訂了十一點的餐廳,原本想着十點結束後,先去玩再一起用午餐的。
    她看了看時間,心情有一點點急。
    但轉念一想,這位王總答應下來就已經是很難得的事。
    畢竟她們實在不是什麽正經的采訪者,落在這些日理萬機的大老板眼裏,就是小孩子鬧着玩。
    沈長凜也經常這樣忙。
    謝沅沒有多想,只是又問了問明願。
    明願來到外邊的茶水間煮咖啡,莞爾一笑:“還沒結束呢,你們要是急的話,可以把信息留一下,等結束了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謝沅緊忙擺手,說道:“不用不用,謝謝您。”
    她和讀書時沒什麽區別,還是那樣的少言禮貌,對着生人也很客氣。
    帶着一種令人沒由來厭煩的單純和懵懂。
    明願一邊煮咖啡,一邊擡眼看謝沅:“大小姐怕什麽?要不你和你哥哥打一通電話,讓王總先處理你們的事也成。”
    她是個溫婉持重的人,氣勢卻比以前要淩厲一些。
    謝沅抿了抿唇,低下眼眸:“謝謝您的建議,但我哥哥他最近工作忙,就不用這種小事打擾他了。”
    上次談話被撞破時,明願和沈宴白是在一起的。
    只要一想到那個場景,謝沅就會覺得難堪和無措。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把他們兩個都從她的記憶裏清除出去。
    明願輕輕笑了一下,說道:“你哥哥還不太喜歡你嗎?”
    明願的目光意味深長,謝沅卻沒有意識到,她只是本能地覺察到了少許的敵意。
    謝沅沒說話,明願也沒什麽反應。
    明願很自然地一笑,繼續又說道:“雖然不太了解你們家裏的事,但是謝大小姐,我覺得你這個年齡,早就可以搬出沈家了。”
    這話語就更令人不舒服了。
    謝沅的脾氣很好,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我跟沈宴白沒有關系,”她低聲說道,“也永遠不會有關系。”
    明願的眼神就更利了。
    “沒有關系t?”她冷着聲說道,“那你知不知道,如果沒有你,我和宴白就不會分手。”
    謝沅的腦中陡地一陣轟鳴。
    她沒聽懂明願在說什麽。
    “你說什麽?”謝沅的話音剛剛落下,她便和站在外間的沈宴白對上了視線,與此同時,還有那位急得滿頭大汗的王總。
    王總滿臉急色,看向明願時的目光帶着昭然的怒火。
    但他按捺住了怒意,臉上堆着笑,緊忙看向謝沅:“不好意思,謝小姐,我這助理是實習生,錯看了我這邊的時間安排,讓你久等了。”
    饒是謝沅遲鈍,也立刻明白過來這裏面的彎彎繞繞。
    她錯愕地看向明願,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沈宴白的臉色要比他們都更難看些,他像是剛剛被人訓斥過一頓,執着手機遞給謝沅:“叔叔讓你接電話。”
    沈長凜那邊還是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