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她眼里,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令她如此倾倒过。
    他回过身,又望了望属于她家的那扇窗,终于坐进了车里。
    车很快发动,稳稳地倒了出去,消失在谢明秋的视线里。
    终于,她的眼泪如排山倒海般汹涌而至,眼前已经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任凭眼泪肆意飞溅,没有用手擦去。
    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再也无泪可流了。
    第四十章
    ◎委曲求全只会令我们恨事多多,爱情本来就如一场预谋,我们都苦心经营过◎
    谢明秋一直住在这间房子里,又和房东续了一年的约。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在桌上多摆一双碗筷,睡觉的时候,将卡通猪的拖鞋摆到对床底下。
    有时候,下班回家,取出钥匙开门进去,不经意地就喊了出来:“钟贞,我回来了。”
    谢明秋从来不跟着老雷喊她“小贞”,而是连名带姓地叫她,带着一种孩提般的亲昵。
    可是,房间里空荡荡的,再无人回应。
    谢明秋站在水槽边一下一下挑着菜,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不会是关昊,他回来一定会先打电话给她。
    谢明秋擦干双手,出来开门,门打开的瞬间,仅是惊鸿一瞥,她已用尽全身力气,重重的要把那个人推出去。
    无奈,男人的力气到底是大一些,老雷扶住门,不再让她推动,喘着气只说:“我不进去,就在这儿说。”
    他嘶哑着声音,头上还贴着纱布,整个人似憋了气的皮球,干瘦干瘦的,面孔蜡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神情非常憔悴。
    谢明秋终于松开手,深吸了两口气,才说道:“好,你在这儿说。”
    “我知道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是我害死了小贞……如果那天我没有出去买车票,又或者能够早一点察觉凌濑躲在房间里,小贞就不会死……”老雷的声音哽咽住了。
    谢明秋只觉得心如刀割,却怔怔地问道:“你会和她结婚吗?”
    “什么?”老雷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谢明秋抬起头,又重复了一遍:“你会和钟贞结婚吗?”
    “我这次带她去日本,就是准备向她求婚的,连戒指都买好了。”老雷懊恼地扯着头发。
    谢明秋却忽然笑起来:“好,好,钟贞这一次总算没有赌错。她总是赔上一切去搏爱情,即使赌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一次,她总算没有赌错……”
    老雷却说:“小贞生前最挂念的就是你……”
    谢明秋摇了摇头,打断他:“雷柏楠,我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如果说我们还有什么欠你和凌濑的,也已经还清了。”
    老雷怔怔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凌濑现在住在东京的一家疗养院里,正在恢复中,我也已经打算放弃这里的一切,到日本重新开始。”
    谢明秋冷声说道:“我并不恨你,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要花力气费感情的,我已经不再敬爱你,又怎么会恨你?你们的一切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老雷呆了呆才说道:“明秋,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可是,我来也是为了提醒你一件事情,你要早做准备。
    “好,你说。”谢明秋知道他心存内疚。
    “利雅得前天发生炸弹爆炸事件,据说把一个石油开采地给炸了,长霖这次的开产项目恐怕不只是泡汤那么简单,还涉及到军政机密。关昊昨天飞去了毛里求斯,去见……”老雷说出了一个名字:“他在那边度假。他的孙女以前在华尔街工作时,是关昊的下属……”
    谢明秋的心中顿时一片澄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只听见自己静静地说道:“我知道了,谢谢。”
    “明秋,”老雷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我看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吧,这次,他很难再回头了!”
    “你说完了吗?说完请走。”谢明秋仍然平静地看着他。
    老雷终于叹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明秋,无论怎么样,只要你来找我,我总是欢迎的。”
    说完,他下楼了。
    谢明秋关起门,走进厨房继续挑菜,平时要花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只花了十分钟,就把菜挑完。今天的效率格外高。
    她熟练地把菜盛到碗里,放上餐桌,摆好碗筷,出神地望着对面的一副,微微一笑:“钟贞,我们吃饭吧。”
    她似早有安排,将手机从包里掏出来,搁在左手边,刚咽下最后一口饭时,手机音乐响了。
    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寂,谢明秋镇定地接起来。
    那边似有几秒钟的沉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谢明秋没有出声,只是贪婪的听着这个声音,静静地等待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