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徽音当时还神色认真地说:“若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儿子,我情愿是你生的。”
    为什么美好的一切会变成这样呢……
    陶徽音不想和她对视,望向墙上的小铁窗,缓缓道:“荣庆从小就不喜欢我,我抱她,她就哭,我哄她玩儿,她拿东西砸我,咬我。”
    章娉难以理解:“她只是个小孩子,她还什么都不懂,我不是教训她了吗,等她长大就好了啊!”
    陶徽音移回视线,看着她一字一顿:“阿娉,我很讨厌你这么说话。”
    章娉懵怔:“……什么?”
    陶徽音轻笑:“你每次都这么说,可荣庆没有改一次,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一句,娇子如杀子,你若不下狠心扳过来荣庆的性子,早晚有一日,别人会用比你残忍千倍的手段教她。”
    章娉难以置信:“你竟然这么咒荣庆,你!”
    陶徽音叹了口气:“没听进去就算了,你走吧,不然我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话咒荣庆。”
    牵扯到女儿,章娉瞬间气得眼眶发红,指着她道:“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了,陶徽音,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我绝对不会再管你。”
    语罢,她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陶徽音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
    当夜,罪人陶氏投缳自尽的消息传入宫中。
    彼时章娉正准备就寝,呆愣了许久,轻声让宫人退下了。
    守夜的宫女打了个哈欠,刚在门口坐下,就听见内室隐隐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
    第164章 正文完
    光阴弹指过。
    自陶家被根除后,朝堂上再无一股像样的势力敢反对皇后执政。
    一切风平浪静下来。
    帝后共治三年后,陛下忽生了一场重病,皇后只得全权负责朝政。
    这一负责就是两年之久,期间也有大臣怀疑陛下究竟是真病,还是被皇后毒害,然而每到这时候,陛下都会病怏怏地露一次面,当众对皇后表现出依恋之态,那些人也就被堵回去了。
    两年后,吏部左侍郎叶行俭在朝会上提出,皇后励精图治,为国选贤任能,鞠躬尽瘁,应当称帝。
    此言一出,大半臣子跪了下去,附议。
    剩下的臣子心知如今的朝堂已然是苏后的天下,纵然觉得荒谬,也只敢劝,不敢言辞激烈地反对。
    以兵部尚书高世忠,吏部左侍郎叶行俭,大理寺卿吴含文为首,苏党群臣屡次上劝进表,求皇后称帝登基。
    苏月妩每次都以自己德不配位为由拒绝。
    直到一年后,许太傅,曹太师亦上表,她才“犹豫”良久,应允了下来。
    建宁十一年春,陛下降旨,禅让皇位于皇后。
    苏月妩登基称帝,改元顺成。
    *
    沈宪今年已经九岁了,在宫中是出了名的温柔好脾气,学业也极好,小小年纪吟诗作赋,无人比得过他。
    到了散学的时辰,他收拾好书囊,辞别太傅一出殿门,就被宫女嬉笑围堵了起来:“大殿下大殿下!您可有新的诗作了吗?”
    沈宪轻咳了声:“哪有那么快,作诗也是要灵感的。”
    宫女们顿时遗憾不已,纷纷哀叹。
    沈宪想了想,从袖子里取出一叠草纸:“这是我的涂鸦之作,你们若不嫌弃,就拿去看着玩儿吧。”
    宫女们瞬间又激动起来。
    可接过草纸一展开,得,还真是寥寥几笔,看不出什么东西的涂鸦之作。
    但这只要是出自沈宪之笔,她们就喜欢。
    看着宫女们争抢,沈宪无奈地笑了笑:“你们别伤着了。”
    “宪弟。”
    一声沉稳的呼唤从身后传来。
    沈宪转头一看,见是沈宥,忙高兴地跑过去:“哥哥!”
    沈宥看了看那群宫女,又看向他,皱眉不悦:“你散了学不回钟粹宫,就是在这里沾花惹草?”
    沈宪茫然:“她们喜欢我的诗作,我也当她们是知音,怎么就沾花惹草了。”
    沈宥跟他说不通,拉着他往外走:“下次不许这样了,她们不是喜欢你的诗作,是喜欢你皇子的身份和你这张皮囊。”
    沈宪长像很随苏月妩,桃花眸,眼尾微微上挑,再加上白皙修长的身形,又喜穿素衣,往那儿一站,像仙童下凡一般。
    沈宥担心他小小年纪学了不该学的事。
    父皇……不,现在只能称父亲了,父亲溺爱弟弟,丝毫不加约束,母皇又忙于前朝,顾不上,他只能自觉担起长兄之责。
    两人回到钟粹宫,正要进内室见父亲和母皇,就被宫人拦住了。
    宫人支支吾吾道:“两位殿下,你们先在前殿温习功课吧,陛下正在忙……”
    沈宪习惯了母皇的日理万机,便随口问:“那父亲呢?也在陪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