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他陪沈女士参加了一场饭局,母亲特地嘱咐他,要帮忙照顾朋友的女儿,徐莫缇。
厉赴征虽然不耐烦,对于母亲的要求还是选择妥协,忍忍,几年也很快能过去。
他也向来很会掩盖情绪,至少能做到表面上的客气。
然而今天看清徐莫缇这张脸的那瞬间,就有股火气,从心底涌到胸口,席卷全身。
无法控制的厌恶感与愤怒令他脸色瞬间沉下,连客气的敷衍都没有,转身就走。
徐莫缇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自小到大被娇宠的傲慢,使得她没有追上去,也觉得有家长的那一层关系,厉赴征早晚还会主动来找自己。
厉赴征踏进教室,视线不由自主寻找起来。
很快,发现那个后排角落里埋头写作业的女孩子。
安静乖巧,似乎没什么棱角,其实……坚韧不拔。
他此刻心情,有一点,奇怪。
厉赴征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同学问他:“你能不能稍微让让?”
他才侧开身子。
孟黎月也在这时扭头看过来。
他下意识地挪开视线,胸腔里的情绪发生变化,心跳紧跟着加速。
厉赴征的座位在斜后方。
需要转头才能看见那个,忽然之间就在他脑海里扎了根的身影,夹杂着梦境画面……他握紧手里的笔,喉结跟着滚动。
一整天的时间,都在犹豫要不要靠近的纠结里度过,放学铃声刚打响,厉赴征便转身朝孟黎月那里看去。
徐莫缇就是这时候,带着她身边那两个同她一样讨人厌的跟班,走到孟黎月身旁。
“过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孟黎月似乎不情愿,也不甘心,却在一番挣扎后,被迫跟上了她们。
女孩子校服外套下,是条很漂亮的短裙,裙摆在厉赴征的余光里划出鲜艳色彩。
厉赴征想到什么,表情变得难看。
学校人已经走得差不多。
厉赴征为了验证猜测,在靠近卫生间的楼梯口等待,直到不久后,徐莫缇她们出来,脸上挂着恶毒的得意。
他稍微掩盖了身形,她们没有发现他。
厉赴征看到有人要进去,叫住她:“同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校裤带进去给里面的女生?”
被叫住的同学对上他的脸,紧张又不好意思:“……好,好的。”
过了几分钟,孟黎月才出来。
她的校服外套下,换成了校裤,被划破的裙子抱在怀里。
这会儿学校管得不是很严,很多女生都会穿校服外套搭配自己的裙子。
孟黎月也曾和很多女孩子一样。
但就是这一天,徐莫缇划破了她的裙子,让她以最狼狈的方式断绝了那些爱美念头。
她曾经把这段屈辱写在日记里。
厉赴征从未想过,梦里看到的日记,醒来也会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如同刻在他的记忆里。
“谢谢你,同学,但你怎么知道……我需要校裤?”
“是有个男生叫我带给你的,他……唉,人不见了?”
孟黎月虽然疑惑,却暂时没有精力去寻找帮助自己的人,回到教室,看着被划破的裙子,她偷偷哭了一场。
这是妈妈挑了好久的裙子,带回去,如果被看到,妈妈肯定会很伤心……只能先放在教室里。
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孟黎月关上了教室门离开,没多久,厉赴征又推开门走进去。
他看到了塞在抽屉里的裙子。
第二天,孟黎月很早就来了学校,她特地带上针线,想竭尽所能缝补,虽然以她的水平,还是会被看出来。
至少可以找借口,说是自己上体育课时不小心弄坏的。
将抽屉里的裙子拿出来,翻到划破的地方,孟黎月愣住。
细密的针脚完全是机器水准,将坏掉的地方补好,缝补技艺精湛,若非仔细观察,一定看不出曾破损过。
她惊恐的朝四周看一眼……不由想,难道自己身边出现了田螺姑娘?
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田螺姑娘的厉赴征,昨晚把裙子带回家让家里阿姨帮忙缝好,又送回学校,远超他平日作息。
早上差点迟到。
他踩点进教室,懒倦的神色在触及到孟黎月的身影时,立马清醒。
不过,她完全没注意到他。
厉赴征回到座位,目光仍然时不时朝她看去,下午有体育课,他提前去买了红糖水和药,拒绝了班上男生打篮球的邀约,径直回去教室。
那个小小的身影果然趴在桌子上,蜷缩着,很难受的样子。
“……孟黎月。”他喊了她一声。
终于再度说出孟黎月的名字,这三个字的分量,却悄无声息间变得不同。
孟黎月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抬起头,困惑不已地看着他:“你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