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正文完
下午陸林和陸苗他們聽說陸遙一家回來了,直接把食肆關了門,一起去了長榮街那邊。
路上都在問陸苗,“小豆真考了狀元啊?”
“那還有假!”
胡春容捂着胸口感嘆,“我的天爺啊,這孩子怎麽這麽厲害!過去看着蔫頭巴腦的小模樣,沒想到竟然能考中狀元!”
來到趙家的時候,趙北川正在院子裏劈柴,他嫌下人劈的慢,自己抄起斧子一會兒就劈了一小堆。
“大川。”
“哎,二哥你們來了。”趙北川放下斧子拍了拍手迎了過去。
“陸遙呢?”
“在屋裏呢。”
陸林和王有田留在院子裏跟他聊起天,其他人湧進屋中。
陸遙正跟小年裁紅布,這布要紮成紅花,準備後日小春婚事上用。
“你們來的可巧,快過來幫忙。”
“剛來就指使我幹活。”胡春容笑着打趣,脫掉外套挽起袖子,把小年打發到旁邊,自己拿剪子裁起來。
她幹慣了這種活,手上又麻利,幾下就把紅綢布裁好了,陸雲和陸苗搬了凳子坐在旁邊幫忙紮綢花。
“這陣子來回奔波,身體還好吧?肚子裏的娃鬧不鬧?”
陸遙穿着對襟的棉衫,随手掀開道:“鬧倒是不鬧,這一路都挺老實,就是肚子大了一圈幹什麽都不方便。”
陸苗湊上來摸了摸,“是不小,這才七個多月就這麽大了,我記得我懷蛋蛋的時候七個月腰才粗一圈。”
“也不一定是孩子大,有的胎位在前有的胎位在後頭,不過你還是勤鍛煉着點,免得生的時候麻煩。”
陸遙點點頭,“娘沒過來嗎?”
“沒有,老太太這幾日有些傷寒,怕過來着上你就不來了。”
陸遙一聽變了臉色,“嚴不嚴重啊?”
胡春容趕忙道:“不嚴重,已經叫過郎中了,就是普通的傷寒,吃幾付藥就好了。”
陸雲也道:“我昨天去的時候娘還不願吃藥呢,說過去在村裏抗一抗就過去了,哪有那麽金貴。”
“這老太太,明個我過去高低說說他。”
“先別說她了,說說小豆吧,聽說他考上狀元了?”
陸遙與有榮焉的點點頭,“嗯!”
盡管來的路上他們就聽到這個消息,但依舊是被震撼到說不出話來。
“你說這孩子随誰啊?就……就……”胡春容半天都找不到形容詞。
陸遙道:“興許是他們趙家墳地冒青煙了。”
幾個人哈哈大笑起來,“你還真別說!定是祖墳好,福澤子孫後代。”
陸遙倒不信這個,這些年小豆的刻苦和持之以恒他都看在眼裏,尋常人根本做不到,他能考中也是因為自身能力在那。
“以後有何打算?他是不是得去上京做官啊?”陸雲把紮好的綢花放在床上問道。
“官場上的事我也不懂,小豆回來就被請去了府學,可能還得去州牧府上做客,估計今晚得很晚才能回來。”
“咱們豆子也成了大忙人了!”胡春容又道:“上京的酒樓怎麽樣了?你們都回來那邊豈不是沒人管了?”
“上京那邊生意還不錯,不過遇上這麽大的喜事總不能讓酒樓絆住腳,索性先關了門,過段時間再開。”
陸苗有些擔憂道:“過段時間你還去上京?”
“不去了,都這麽大月份了來回奔波怎麽行,等小春和秋瀾成親後讓他們先去上京看着,我和北川留在平州等孩子大一點再過去。”
“那就好,你不在這些日子娘總念着你,怕你在那邊生産她幫不上忙。”
陸遙也擔心,生孩子這種事聽上去就挺恐怖的,特別是有兩個弟弟的難産在前,他心裏真的很擔憂。
怕自己萬一難産生不出來,倒時一屍兩命……陸遙趕緊在心裏呸了兩下,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
紅綢花做好,陸遙找了個布袋收起來,明天拿去新房那邊裝飾上。
“小春和秋瀾的婚事安排的怎麽樣了?”
“這不是剛回來,還沒過去呢,不過我走得時候囑咐給章玉了,就是秋瀾的親姑姑,讓她幫忙先準備着,省的我們回來的時候抓瞎。”
胡春容道:“這幾日我們先把鋪子關了,來你這邊幫忙,你別着急身子要緊。”
“哎。”有這麽多家人在,陸遙心裏安穩下來。
陸遙又問了邊關的戰事,有沒有葛長保的消息。
“前陣子剛送信回來了,邊關還打着呢,不過蠻人快扛不住了,估摸着再有個把月就快結束了。”提起相公陸苗一肚子委屈,這麽長時間才派人送了封信回來,信上就潦草的寫了幾句話,一點都不像沒成親前的模樣。
陸遙安撫他道:“邊關戰事這麽忙,他能抽空給你送封信已經很不容易了,別怪他。”
因為今天剛回來,陸遙身體疲乏的厲害,大夥待了一會兒就去新房那邊忙活去了,把他留家裏休息。
傍晚時一行人才回來,趙北川叫了人在家裏烤了兩個羊腿和羊排,熱熱鬧鬧吃了頓飯。
*
第二日一早,陸遙便早早起來帶着小年去了小春那邊的新房忙活。
“歪了,歪了再往左來一點,左,哪邊是左啊?”胡春容站在下面指揮,陸苗在上頭挂畫,畫上畫的是一副石榴圖,寓意着多子多福。
“這不是左嗎?唉喲,我看反了。”
哈哈哈哈哈,惹得大夥哄堂大笑。
陸遙樂不可支的進了屋子,見章玉正在安排主卧,拿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往上撒。
窗簾和床幔都換成了大紅的顏色,屋子裏貼了喜字,看起來既喜慶又熱鬧。
章玉看見他立馬笑道:“來了啊!昨天聽說你們回來,怕你身體不适沒去拜訪你,陸老板藏的可夠深的啊!”
“什麽?”陸遙沒聽懂。
章玉拿手點了點他的肚子,“啥時候懷上的,都沒聽你提起過。”
陸遙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這麽大年紀才有孩子,說出來怕大夥笑話。”其實陸遙年紀不算大,過了年才二十九歲,但在古代人均十四五歲成親的年紀,他這個年齡就稍顯得有些大了,再過幾年都是爺爺奶奶輩了。
“章玉拉着他在旁邊坐下,“笑話什麽?我看你們這樣剛剛好,弟弟妹妹都長成人了,事業也安定下來,剛好有時間照顧孩子。”
“這陣子麻煩你幫忙操辦婚事。”
“你這話不是見外了,我又沒幫別人,一個是我親侄子,一個是我親侄夫,我這當姑姑可不得多忙活忙活。”
“幸虧有你在,不然等我們回來現準備肯定來不及。”
“嗨,我也是頭一回準備這個,跟朋友邊打聽邊弄,總歸是有了點模樣。”
兩人又聊了聊這段時間平州發生的事,大事沒有小事不斷,大多是內宅的私事,陸遙聽個樂呵。
不多時外頭又來了人,是催嫁準備好了,一會兒要拿去章家。
所謂催嫁就是催促對方快一些嫁過來。
需要準備八樣禮品,這八樣禮都是成對的,普通老百姓的催嫁很簡單,有的直接送幾吊錢就成了。
稍微講究點的人家,就會湊齊八樣禮品,小春這邊早早就準備好了八樣催嫁,成雙的大雁一對,鯉魚兩條,羊兩只,豬兩頭,點心兩盒,錦布兩匹,酒兩壇以及香米十二鬥,這些東西要好幾個人擡到章家去。
趙北川直接去酒坊叫人來幫忙,十多個大漢挑着扛着送了過去。
明日就是婚禮的正日子,大夥都既激動又緊張,特別是小春臉上的笑就沒斷過。
胡春容打趣他,“娶夫郎這麽高興啊?”
“高興!”
陸苗啧了一聲,“嫂子你是沒見到秋瀾的模樣,娶回家擱誰都得高興。”
“喲,是個小美人啊?”
“那可不是一般的美人,明兒個你就知道了!”
收拾的差不了,陸遙招呼大家去酒樓吃飯,樓上提前留了兩個雅間,讓後廚準備了吃食。
過來的時候恰巧碰上曹五爺在這請客,一桌都是熟人,陸遙上前打了聲招呼。
“嘿呦,大忙人可算回來了!”
“五爺別打趣我了。”
“哈哈哈哈哈,我聽聞你家弟弟考中狀元了?”
“是,走了大運,會試的時候還六十多名,殿試就被天家點了狀元。”
大夥聽得震驚得紛紛撫掌道:“你家豆子是有大能耐的人,能被天家看中以後必定能飛黃騰達,入閣拜相!”
陸遙笑着擺手,“可不敢想那麽多。”
曹五爺道:“對了,給你說個正事,咱們年前捐的那匹物資派上了用場,聽說十二月契丹圍了營州城,鎮北軍就是靠着咱們送去的那些東西,跟他們生生耗了四十天,解了圍困。”
“那是好事啊!”
“是,可能會給咱們封賞,我已經把所有捐贈者的名單呈上去了,到時賞什麽就不知道了。”
陸遙拱手謝道:“多謝五爺擡舉。”
“可別,以後還要仰仗陸老板呢。”
旁邊的曲天道:“你們家小豆不擺狀元宴啊?”
“擺,明兒個先擺我二弟的婚宴,後天三月初一擺小豆的狀元宴,在酒樓擺三天流水席,你們都得來啊!”
“小春成親啦?”
“嗯。”
“好!”大夥紛紛應道。
在酒樓吃完飯,陸遙便坐車去了長水街,昨天聽聞陸母得了傷寒,他就一直惦記着,今天有空趕緊過來看一眼。
來的時候,陸老太正坐在炕上縫小褥子,這是給陸遙肚裏的娃準備的。
一見他回來了,高興地連忙收起針線笸籮,“快,快脫了鞋上炕。”
陸遙摘下披風把鞋脫去上了炕,陸老太拉過小被子給他蓋在腿上,拉着兒子的手怎麽都稀罕不夠。
“肚子裏的娃會動了嗎?”
“會動,這幾天一到晚上就踹我,淘氣的緊。”
陸母隔着衣裳伸手摸了摸,“個頭可不小,這陣子你別傻吃了,別到時候時候不好生。”
陸遙吐了吐舌頭,“我知道。”
“還以為你得留在上京生呢,沒想到回來了,回來好,倒時娘陪着你。”
“嗯。”
“老四和老五生的時候都遭了大罪,我就怕你也不好生。”
“沒事娘,既然懷上了總得走着一遭。”
“話是這麽講的,娘不是心疼嗎。”幾個孩子裏她最疼的就是老三,從小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怎麽舍得他遭這樣的罪。
陸遙靠在娘親肩膀上,“我也有點害怕,所以跑回來守着你。”
陸母伸手幫他把鬓邊的發絲屢到耳後,“明天小春該成親了吧?”
“嗯,嫂子他們都在那邊幫忙呢,嫌我礙事把我攆回來了。”
“她是怕你累着。”
“嘿嘿,我知道。”陸遙伸手拿起旁邊的小褥子道:“這是給誰做的啊?”
“還有誰,給我大孫孫做的呗,我原先以為你留在上京生,就不給你做這些東西了,春容說上京鋪子賣什麽都有,花錢買的比做的還好。你既回來了,我就多準備幾個,月子裏的娃尿的勤,省的沒有換洗的。”
“娘真好。”
“多大了還撒嬌。”
“多大也是你的兒子。”
老太太笑着的撫着他的頭發,眼裏盡是慈愛。
晚上趙北川才趕着車過來接他回家,因為明天還要早起,陸母也沒留他們,讓二人早點回去休息。
*
初春的晨曦比夜裏還要寒涼。
天還沒亮,趙家院子裏已經燈火通明。
陸遙裏面穿了一層薄棉衣,外面又套了一件石青色雲紋錦袍,袍子留的量大将肚子遮掩進去,不仔細瞧都看不出來懷孕七個月。
大概因為懷孕血氣足,他這臉色好看的不得了,白裏透着紅潤,眉眼間多了幾分柔和。
趙北川穿了一件湛青色的長袍,內裏是件白色的圓領長衫,他身材挺拔站在陸遙身邊輕輕環着肩膀,兩人看起來般配極了。
外頭小年和小豆也收拾妥當了,還有小蘭兒和趙婆婆都換上了新衣裳,一家人坐馬車去新房那邊。
來的時候其他人都到了,陸林夫婦、陸雲夫婦還有陸苗,孩子們也都來了,穿着紅色小棉衣,梳着小髻看起來別提多可愛了。
陸遙一來,蛋蛋,桃子和銀子就湊過來,仨孩子跟他都可親近。
趙北川則找到小春,見他收拾妥當了,伸手拍了拍肩膀,“緊張嗎?”
小春點點頭。
“別緊張,待會兒我和你弟陪你一起去。”
“好。”
章家住在長興街西邊,離着這邊比較遠,所以卯時一刻就得準備去接親了。
用的都是高頭大馬,轎子是八人擡,幾乎是老百姓能用的最高規格。趙北川和趙北鬥騎着馬墜在小春身後,徐徐朝章家走去。
天邊已經露出魚肚白,街上還沒什麽人,只有打更的更夫和早起做工的百姓,大家看見接親隊伍紛紛靠在路兩側張望。
“這是誰家接親啊?”
“不曉得,看着真氣派!”
“你看後頭那八擡的大轎子,普通人家可坐不起,許是哪家的千金,走過去瞧瞧!”
一群看熱鬧的人跟在後頭,一直走到章家門口。
喜婆婆喊着,“放爆竹,迎新人!”
噼裏啪啦的爆竹聲響起,坐在屋裏的章秋瀾聞聲瞬間就站了起來。
章玉連忙把他按下,“別着急,前頭有堵門的,他們得等會兒才能進來呢。”
“還堵什麽門啊。”
“你這孩子……好歹是個哥兒矜持點。”
章秋瀾才不知道什麽叫矜持,他只想快點見到他的小相公跟他入洞房。自己扯過蓋頭往頭上一蒙便往外走去。
大門口,章家的兩個兄弟,正堵着趙北川和趙北鬥。
趙北鬥摩拳擦掌道:“你們是要比文還是比武?”
文,這有新科狀元,武這有力拔山兮的大兄,對付他倆還不是手到擒來。
兩人顫巍巍道:“還,還是比文吧,你若是能猜得出字謎,我,我我們就讓開。”
“好,你說吧。”
“一條狗,四張口,打一個字。”
趙北鬥還沒開口,章秋瀾就疾步走過來把兩人扯開,“答什麽答,別誤了吉時。”
……
……
……
喜婆率先反應過來高呼,“迎新人上轎!”
趙逢春連忙跑過來,扶着自己的夫郎上了轎子,鼓樂聲響起,吹吹打打的朝新家走去。
後頭章家人手忙腳亂的讓人趕緊擡着嫁妝跟上去,這婚結的屬實匆忙。
終于到了家門口,鞭炮聲再次響起,趙逢春下馬接人,兩人牽着一條紅綢朝院子裏走去。
今天來觀禮的人不少,絕大多數人都是沖着陸遙和趙北鬥的來的,不管沖誰這場婚禮注定要轟動整個平州府。
“新人入宅,百歲安康!”
陸遙和趙北川站起來,伸長脖子往外看,等了約麽一盞茶的時間兩人終于過來了。
新人穿着款式相近的紅衣,章秋瀾頂着蓋頭比小春還高一些,兩人一步一步進了正堂。
吉人高喊道:“新人拜堂!”
陸遙拉了趙北川一下,兩人連忙坐下,趙家沒有長輩,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所以這高堂只拜他們二人。
“一拜天地,祈求天地神靈庇佑。”
二人轉過身,對着外面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感謝兄嫂養育之恩。”
小春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掉了下來,二人跪在地上磕頭,行了大禮。
陸遙趕緊伸手,“快起來吧。”
“夫妻交拜,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禮成——”
歡呼聲響起,一大群人簇擁着兩位新人入了洞房,陸遙則牽着趙北川的手去迎客。
今日來的貴客太多了,州牧夫婦、同知夫婦,還有軍營那邊的幾位将軍。
平州各大商戶基本上都到齊了,沒來的禮也送到了,幸虧當初買了個大一點的院子,不然這些人都裝不下。
不過還是擁擠,只能先把男賓客安排到隔壁的院子裏小坐,那邊也被陸遙買下來了,正趕上戰事的時候花了還不到三千兩銀子。
女賓客們留在院子裏閑聊,快到巳時開始擺宴席。十二道菜,四涼八熱,全都是陸家酒樓的招牌菜,酒用的是陸遙的五年窖藏陸酒。
提前準備了五十桌,每桌八人能容下四百人,沒想到不夠用了,緊忙又去派人去湊了十桌飯菜過來,勉強把賓客都招待過來。
這頓飯從晌午吃到天黑,把賓客都送走後才落得一點空閑,陸遙趕緊坐下休息一會兒,喝了幾口茶。
趙北川擔心他受不住,那邊忙完就趕緊跑了過來。
“累不累?”
陸遙靠在他身上道:“不累,就是有點腰疼。”
趙北川拿手掌按着他的後腰輕輕揉着,“看着小春成了親,心裏真高興!”
“我也高興,這倆孩子都是苦命的,如今走到一起不容易,肯定更知道心疼人。”
“是啊,你不知道我們早上去迎親的時候多有意思,秋瀾生怕那兩個弟弟為難小春,自己就從裏面沖出來了。”
陸遙被逗的捧腹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哎呦,哈哈哈哈他這性子跟小春可般配。”
趙北川攬着他的肩膀親了親額頭,陸遙輕輕蹭着他的下巴,嘴裏輕輕哼起結婚進行曲,這場婚禮圓滿結束。
銀月如鈎,夜色正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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