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溺水
邊慈覺得好像有點快。
但又似乎好像找不到什麽拒絕的理由。
而且她也想的。
只是去見梁靳白爺爺這件事情, 讓她有些不安。
她沉默了會兒,把水杯放到身後的茶幾上,伸手環住梁靳白的脖子, 抿了抿唇問道,
“爺爺會喜歡我嗎?”
她很少接觸梁靳白他們這個圈子的長輩, 唯一一次大概是剛剛跟程京淮在一起的第二年。
有一次程京淮宿醉, 她接到顧航的電話讓她去家裏幫忙照顧,邊慈大晚上從學校趕到他家裏, 進屋幫他煮醒酒湯。
在客廳沙發上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 程京淮家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邊慈從沙發上起來,頭發還很亂,大腦還沒完全清醒就聽見高跟鞋聲音傳來,一道很冷漠的女聲從頭頂響起,問她,
“程京淮呢?”
邊慈擡頭,看見一張很漂亮的臉, 看上去四十出頭保養的很好的女人, 應該是程京淮的母親, 她曾經在程京淮的書房相框裏見過。
她開口想喊阿姨。
但女人視線根本沒有落在她身上, 甚至連問她是誰的意思都沒有。
程京淮從卧室出來, 皺了下眉,“媽你怎麽來了?”
女人只掃了他一眼, 将包放到一旁,并沒有說話。
程京淮這才看見沙發上的邊慈, 沒說什麽,只開口道, “你先回學校,晚點我再去找你。”
邊慈從沙發上起來,收拾東西離開。
那時候她大概就已經知道,程京淮可能永遠把自己帶回家,介紹給他的家人。
梁靳白沒說話,神情很平靜,只伸手抱住她,漫不經心道,“我喜歡的,他都會喜歡。”
邊慈沉默了兩秒,點了下頭,“嗯。”
梁靳白看她一會兒,眉梢微微挑了挑,擡頭吻了吻她的下巴。
邊慈沒躲開,手臂環着他的脖子,低頭跟他接吻。
……
原本是打算好好休息第二天早上再回家,結果第二天又到中午才醒。
比前一天要好一些,邊慈并沒有感覺到身上很疼,只是膝蓋位置磨的有些紅。
從卧室出來,梁靳白正站在魚缸前給金魚喂食。
邊慈身上穿着他的襯衫,很寬大,剛剛到膝蓋的位置,因為昨天晚上做完以後才想到沒有打開行李箱,所以直接穿了梁靳白的襯衫。
梁靳白轉身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裸露的小腿上。
邊慈愣了下,有些後知後覺的臉紅,往下拉了下襯衫,
“我的衣服在行李箱裏面。”
梁靳白嗯了聲,沒說什麽,只視線落在她小腿上,放下手上的魚食盒子,朝着她走過來。
邊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下,小聲開口道,
“我等下要回家的。”
梁靳白擡眸看着她,挑了下眉,“我知道。”
他往前靠近一步,單手将她抱起來直接放到島臺那邊的高腳椅上。
邊慈愣了愣,視線有些怔然的看着他。
梁靳白眼睛微微擡起,漫不經心地說,“想什麽呢。”
他起身走到一旁,取出來醫藥箱,從裏面翻出來一根藥膏和棉簽,握住她的小腿,在她跟前蹲下身。
膝蓋上的紅痕很明顯,磨的有些厲害。
梁靳白握着她的腳踝低頭給她上藥,
“昨天為什麽不說。”
邊慈低頭看着他,視線落在他鼻梁線條上,臉微微紅了下,
“我昨天沒覺得疼。”
那種時候好像根本沒有辦法感受到其他以外的感覺。
梁靳白擡眸看了她一眼,眉梢微微挑了挑,語氣平靜地說,
“下次不從後面了。”
——
上完藥,邊慈從行李箱翻出來自己的衣服換上。
梁靳白訂了餐送上來,兩個人吃完午飯,邊慈才拖着行李箱回外婆那邊。
老太太并不清楚她具體回來的時間,也沒問什麽,只是看着她的臉嘟囔了幾句,說曬黑了,也瘦了。
邊慈其實倒沒什麽察覺,只不過被一提醒還是量了□□重,真的瘦了幾斤。
在家待了兩天邊慈就回了學校那邊,醫院那邊實習這個月就差不多結束,之後就是準備畢業的事情。
去年實驗室的師兄師姐們不少畢業後都留在了京市這邊的醫院,也有一部分選擇回了家鄉那邊,還有一些去了京市這邊的幾家私立醫院。
邊慈其實是更傾向于能留在京大附屬的,但想留在京市的三甲醫院,尤其是京大附屬,難度不是一般的簡單。
實習組的小群裏這幾天大家也基本都在聊畢業工作的事情,許靈和周棉棉投了另外幾家醫院,還有一個男生去了一所很有名的私立醫院。
邊慈暫時還沒投遞簡歷,打算等月底醫院實習結束後再說。
開春以後科室不算很忙,邊慈負責門診那邊的工作內容,每天下班時間都很準時,會帶着奧利奧去樓下的公園那邊陪小朋友玩。
不過她還沒跟外婆提搬到梁靳白家的事情,但基本每天晚上都回家很晚,好在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知道還是裝糊塗,都表現的跟不知道一樣。
周四的時候梁靳白難得的沒有手術安排,但還是在醫院等邊慈一起下班。
從雲城回來以後其實大部分人都已經猜到她跟梁靳白的關系,科室裏的人也已經默認兩人在一起,但礙于梁靳白平時的性格,大家也不敢調侃,都只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倒是許靈和周棉棉私底下拉着邊慈問了幾次,不過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回答的很含混。
從醫院到家,邊慈原本是打算直接上樓後就帶奧利奧下去玩,但一進門就被梁靳白抵在門後吻了上來。
邊慈其實還有點不太習慣,接吻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地不小心咬到梁靳白。
在門口吻了會兒,梁靳白将她抱起來,把人按到前面的島臺上,低頭扣着她的脖頸繼續吻她。
邊慈的衣服很快被弄得散開,島臺上還放着昨天晚上沒吃完的小蛋糕。
邊慈被吻的身體往後倒,手胡亂的拽着他的衣領,仰頭吻到他的喉結。
梁靳白呼吸頓了下,俯下身有些重的咬她的唇瓣,手掌掐着她的腰,力氣很大地摁壓着一個位置。
隔着衣服布料邊慈能感覺到傳遞過來的堅硬溫度和大小,她覺得有點難受,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伸手拉住梁靳白的胳膊,仰頭主動去吻他。
梁靳白偏頭躲了一下,把手按在她的肋骨上,不重不輕的往下壓了壓,靠得很近,但很平靜地開口說,
“家裏沒有套了。”
邊慈目光有些茫然,不太理解的看着他,剛想開口說話。
梁靳白卻又扣住她腰,低頭掐着她的下巴吻上來。
比之前更加用力,他碾着她的唇瓣,很強勢地将邊慈抵在島臺邊上,手掌往下很小幅度地先幫她。
邊慈被吻的快沒法呼吸,陽臺那邊的門沒有拉上,客廳裏光線很亮,一擡眼就能對上梁靳白漆黑的視線緊盯着她。
邊慈聽見皮帶金屬扣撞擊的聲音,感覺心跳地有些快,抓着梁靳白手臂的掌心都冒出汗。
梁靳白低頭一邊吻她一邊握住她的掌心撐開壓在島臺邊緣,低聲說,
“怎麽流這麽多汗。”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每次這種時候他都是這樣,如果不是喘息聲變化,邊慈甚至根本分不出來他到底有沒有真的在。
梁靳白握着她的手往前帶,邊慈的手很小,完全不夠。
身後的露臺那邊奧利奧好像在玩球,邊慈聽見聲音,重新将手拉回來一些,平穩着呼吸開口說,
“梁靳白,我想把陽臺門關上。”
梁靳白嗯了聲,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只拽着她往前,又俯下身吻她。
這幾天很頻繁,但邊慈每次開始的時候其實都還沒适應。
島臺邊緣很涼,小腿往後的時候很容易撞上去,邊慈手抓着他的肩膀,小聲的讓他別動,又說自己想回房間。
客廳真的太亮了,而且陽臺那邊門沒有拉上,她總是忍不住分心。
梁靳白呼吸也有些緊,低眸看了她兩秒,伸手按了按她側頸泛起的潮紅,将她又拉近幾分,盯着她的眼睛說,
“寶寶,你臉好紅。”
他又吻她的鼻尖和嘴唇,将人抱起來,往卧室那邊走。
——
晚上七八點鐘兩個人才下樓。
邊慈先從浴室裏洗完澡出來,臉上還有很明顯的潮紅,找了自己的衣服先換上,一個人先帶着奧利奧出門。
樓下公園那邊正熱鬧着,前幾天那群小朋友每天這個點都會在小游樂場那邊等着她。
邊慈今天來的有點晚,他們還沒走,一看見她過來立刻圍上來,
“姐姐,你遲到了!”
邊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解釋了下,
“我不是每天都能按時下來的,下次你們沒等到我就可以先回家。”
“不要不要。”
“我們要陪奧利奧玩。”
說着幾個小朋友圍上來,邊慈把繩索拉長,讓奧利奧跟他們一起到前面的沙堆那邊。
梁靳白還沒過來,邊慈往小區那邊看了眼,沒有想太多,直接在一旁的凳子邊上看那群小朋友陪奧利奧玩游戲。
奧利奧最近每天都跟這群小朋友一起玩,這邊的小游樂場旁邊有個沙堆,每天回去都會甩一身的沙,基本天天清理一遍。
邊慈打算周末帶奧利奧去洗個澡,拿出手機準備預約一下附近的寵物店。
“有人落水了!”
忽然前面有人開口喊了一聲。
邊慈微怔,往聲音那邊的方向看過去。
廣場前面已經有不少晚上過來的散步人都往一旁的人工湖那邊跑過去。
邊慈心口跳了跳,看了眼邊上還在玩沙子的幾個小孩,走過去跟其中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小朋友開口,
“你們先陪奧利奧玩一會兒,我馬上過來。”
她把繩索系到前面的圍欄那邊,起身往人群那邊過去。
這邊的公園修建的很完善,廣場另一頭就是一片人工湖,不算大,但平常有不少家長都喜歡帶着小孩那邊去喂金魚。
邊慈對這種人工湖有點心理陰影,很少去那邊。
這會兒聽見動靜趕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那邊已經圍了不少人,似乎已經有人下水把落水的小孩救了上來,正在邊上的草坪那邊。
邊慈擠過人群走過去。
晚上光線有些昏暗,只有兩邊的公園夜燈和前面位置昏黃的路燈落下來。
兩邊人群零零散散的圍着,中間草地上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躺在上面,旁邊應該是家長。
梁靳白正彎腰蹲在草地上,身上的衣服幾乎全部濕透,頭發上還在往下滴着水,旁邊放着他的黑色沖鋒衣外套。
他正一只手按着小男孩的肩膀,一只手在給他做溺水急救。
邊慈愣住,站在人群中間目光怔怔的看着那邊的景象。
小男孩嗆了幾口水很快醒過來,手有些茫然的往前抓了抓,是溺水的人慣常的反應。
梁靳白伸手按住對方的手腕,拿起一旁的衣服起身。
“謝謝您謝謝您!”
一旁的家長連連上前道謝,過去看地上剛剛醒過來的小男孩。
周圍的人群漸漸散開,兩邊道路變得寬闊,草坪這邊的光線依舊昏暗。
梁靳白拿起外套,一眼看見站在前面草坪上的邊慈。
邊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梁靳白動作頓了下,視線看向她,拎着外套走過去,低眸看着她,淡淡挑了下眉,
“怎麽了?”
邊慈沒說話,只擡頭目光盯着他,過了兩秒才開口,聲音有些啞,
“沒事。”
她搖了搖頭,伸手抓了一下子他濕漉漉的袖子,抿唇道,
“我們回家吧。”
梁靳白垂眼看着她,點了下頭,牽住她的手,
“嗯。”
——
邊慈對當年落水的記憶其實記得并不是很清楚。
但她印象很深刻的是自己被救上來的時候幾乎完全沒有什麽意識,只知道有人按着她的肩膀,耳邊聲音嘈雜,她什麽也聽不清。
恐懼和溺水的反應讓她只能伸手緊緊地抓住對方的胳膊,鼻腔呼吸裏幾乎全部都是溺水的氣息和感覺。
她只記得對方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拿開。
那只手冰涼,骨骼堅硬,冷漠決絕到毫不留情。
再抓住那只手的時候,她只聽見程京淮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沒事了,沒事。”
“邊慈?”
許靈擡手在她跟前晃了下,
“一上午都在走神,發生什麽事了?”
邊慈回過神,低頭看着手上的消毒工具盤,
“可能沒休息好。”
昨天跟梁靳白回家後,她一整晚做夢都是那年落水的畫面,腦海裏反反複複的,感覺那種即将溺斃的窒息感幾乎又襲來。
許靈看了她一眼,笑了下,
“梁老師看着人挺冷淡的,沒想到還挺熱情嘛。”
邊慈微怔,反應過來她的意思,臉紅了下,
“你什麽時候也學壞了?”
許靈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
“有嗎?”
邊慈知道她在開玩笑,沒說什麽,拿着消毒盤往前走,前面病房那邊科室醫生讓她過去給一個眼睛過敏的病人處理一下。
邊慈擡手敲了下病房門,裏面傳來女生冷淡的聲音,
“進來。“
邊慈推開門,愣了下,病床上躺着的女生一只眼睛包着紗布,旁邊沙發上程京淮正冷着臉在低頭看手機。
“把門關上啊。”
女生皺眉,語氣不太好。
沙發那邊程京淮聞聲擡頭看過來,一眼認出邊慈,動作很明顯的頓了下,臉上表情有些微妙。
邊慈轉身将病房門關上,她戴着口罩,看不太清楚臉,只走到病床那邊先把病床高度調了下,将工具盤放到一旁。
女生面色有些蒼白,素顏,但很漂亮,看上去有些眼熟,邊慈一時之間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我的眼睛什麽時候能好?”
女生開口說話,語氣有些驕縱不耐,“都快一周了,我不會還要去整形科吧。”
邊慈幫她把病床調好,走到她跟前,幫她拆開紗布,
“這周應該就能出院,只是簡單的過敏,眼皮上方可能抓破需要注意一下,但問題不大。”
她聲音很平靜,在口罩下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姚羨擡眼看她,這才發現眼前的實習醫生好像長得還挺漂亮的,扯唇道,
“謝謝啊。”
邊慈沒說話,只擡手動作耐心認真的幫她摘掉紗布,重新上藥包紮。
一旁沙發上的程京淮靠坐在一旁,沒有再看手機,只視線看着邊慈的背影。
姚羨并沒有注意到程京淮臉上的表情,他們兩之前鬧了一場分手,上周她再影視城那邊出事,實在不知道找誰,又給程京淮打了電話,被他帶到這邊住院。
這一周他原本都沒怎麽來醫院這邊看過她,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過來,但也沒講過話。
“好了,後面注意到不要用手碰,有什麽問題随時叫我們。”
邊慈把工具盤收起來,起身離開病房。
姚羨說了聲謝謝,看着她打開門出去。
“我先出去一下。”
沙發那邊的程京淮也忽然起身開口道。
姚羨愣了愣,剛準備開口說話,程京淮已經跨步拉開病房門追了出去。
“邊慈。”
長廊外,程京淮開口叫住她。
邊慈腳步頓了下,轉過身,
“有事嗎?”
程京淮視線盯着她,掌心扣着手機,走到她跟前,
“我跟她沒什麽關系。”
指的是病房裏的姚羨。
邊慈愣了下,眼睛彎了彎,
“跟我沒什麽關系。”
程京淮看着她,喉結滾了下,
“能聊聊嗎?”
邊慈略微蹙了下眉,看了眼旁邊牆面上的時間挂鐘,馬上到午休,剛好有空,
“好。”
她點了下頭,“我先把東西放一下。”
程京淮點頭,在長廊外等着她。
邊慈放完東西出來,摘下臉上的口罩,帶着他往前面消防通道旁的陽臺走,
“ 你實習應該快結束了?”
程京淮主動開口。
邊慈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裏,點了下頭,“嗯,月底就結束了。”
“有想過去什麽地方工作嗎?繼續當醫生?”程京淮側頭看着她。
邊慈點頭,“我應該會留在醫院繼續做醫生。”
程京淮笑了下,眼神閃過一絲落寞,
“真好。”
邊慈沒說話,視線看着下面醫院的草坪那邊,開口道,
“其實我想做醫生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你。”
程京淮愣了愣,“我?”
邊慈點頭,釋懷的笑了笑,到現在她覺得以前那些事情都可以很明确的告訴他,
“我之前落水,是你把我從人工湖裏救上來的,你還記得嗎?”
程京淮沒說話,只看着她,眼底很明顯的閃過一絲茫然。
邊慈看着他的反應,笑了下,“你肯定不記得了,後來住院你應該才對我有印象。”
程京淮看着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麽,看着樓下笑了聲,
“你說的是淩雁湖車禍?”
邊慈微愣,點了下頭,“你記得?”
程京淮沒說話,只搖了搖頭,側眸看向她,
“我記得,但從人工湖裏把你撈上來的人不是我。”
邊慈看着他,放在白大褂口袋裏的手掌心下意識地收緊幾分,腦海裏又想起昨晚小區草坪那邊的場景,
“那是誰?”
她開口,聲音微微有些啞。
程京淮目光看着她,扯了下唇角,
“你猜到了,是他,梁靳白。”
邊慈啞然,沒有說話。
程京淮低頭笑了笑,似乎是真的覺得這事讓人發笑,
“我說他怎麽回事,原來是這樣。”
邊慈有些沒聽懂他的意思,但覺得自己好像又明白了,只攥緊手掌心問他,“什麽意思?”
程京淮呼出一口氣,目光有些放空的看着前面,
“我沒這麽大度,有些話,你最好自己去問他。”
他說完,沒有再說什麽,轉身直接離開。
邊慈站在原地,停頓了很久。
——
梁靳白下午和晚上都有一臺手術,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
邊慈沒回去,但好像已經趴在沙發那邊睡着了。
她最近有時候如果太晚都會直接在這邊留宿,但有時候她也會為了不讓外婆擔心在大半夜讓自己送她回家。
梁靳白進門換鞋,把外套脫掉,走到沙發那邊,腳步很輕很慢。
奧利奧也蹲在一旁睡覺,聽見腳步聲很警覺的睜了睜眼睛,看見是他後又懶洋洋的閉上。
梁靳白低頭看了會兒沙發上的邊慈,她已經洗完澡,身上穿的是之前那件襯衫。
自從那天後梁靳白衣櫃裏的幾件襯衫和T恤已經成為她的睡衣了,因為材質好,也夠寬大,邊慈也很喜歡。
地毯下面有一本翻開的書,應該是她剛才看書看得困了。
梁靳白把書撿起來,應該是從他書房裏随便抽的一本,很無聊的內容,他自己也沒看完。
不知道是什麽動靜聲吵醒她,邊慈皺了皺眉,睜開眼睛,看見梁靳白愣了愣,又下意識的擡眼想看牆面上的挂鐘時間。
“十一點半。“梁靳白把書放在茶幾上,擡腕看了眼表,告訴她時間。
“這麽晚了……”邊慈皺了下眉,似乎是想從沙發上起來。
梁靳白伸手去拉她。
但她沒握他的手,而是從沙發上坐起身,抱住了他的腰,将臉在他胸膛蹭了蹭,
“你回來的好晚。”
她聲音帶着點剛剛睡醒的沙啞,很容易勾起點遐思。
梁靳白頓了下,低下頭手掌扣着她的臉頰,跟她接吻。
邊慈仰着頭,很主動地回吻過來,甚至自己打開牙齒,很輕易地讓他進來,也會在他進來的時候,很小心地舔了舔他的下唇。
梁靳白感覺她今天晚上好像有點不太一樣,但沒有想很多,只抱着她去了卧室那邊。
結束的時候已經到淩晨,很晚了。
邊慈被他從浴室抱出來的時候頭發還沒吹幹,梁靳白把她放在島臺邊的凳子上,去給她拿吹風機。
奧利奧蹲在一旁,試圖将爪子扒拉到島臺的邊緣。
邊慈低頭拆了一根零食棒喂給它。
梁靳白拿着幹毛巾和吹風機出來幫她吹頭發,吹風機的聲音一響起,奧利奧立刻跑掉。
頭發吹到半幹的時候梁靳白将吹風機收起來,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
已經到淩晨一點多了,邊慈确實有些餓了。
梁靳白打開冰箱,裏面有酸奶和一些手作面包,他看了眼,問她想吃什麽。
邊慈趴在島臺邊看着他,看起來很乖的樣子,但卻搖了搖頭,
“我想吃冰淇淋。”
梁靳白動作頓了下,轉頭看她,挑了下眉,
“現在?”
邊慈點頭,眼睛很亮地看着他,
“可以嗎?”
梁靳白關上冰箱,看了眼牆上的挂鐘時間,走到玄關那邊換鞋,問她,
“想吃什麽口味的?”
邊慈看着他,“話梅味。”
梁靳白點了下頭,拿上車鑰匙出門離開。
附近的便利店有幾家,不過話梅味的冰淇淋并不好找,邊慈不知道梁靳白要找幾家店。
她坐在島臺邊,低頭看了看跟前的奧利奧,從凳子上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
客廳裏很安靜,魚缸裏的兩條金魚在閑散的來回游蕩着。
邊慈走到陽臺邊,拉開玻璃門透氣。
京市這幾天的溫度慢慢有回升,但晚上還是一樣有些冷。
她想到白天的時候程京淮說的話。
本來今天晚上她是打算直接問梁靳白的,但是話到嘴邊很多次又有些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只是很多被她忽略的事情好像都開始變得清晰起來。
在雲城遇到的占星師,說他們認識已經認識很久很久。
邊慈當時自己開玩笑似的說她算的不準,但卻梁靳白卻付了一筆錢過去。
還有她問過他很多次,什麽時候喜歡上自己的,但他都沒有回答。
還有論壇的事情,和奧利奧。
邊慈思緒有些亂,室外的空氣吹進來也凍得裸露的膝蓋有些冷。
她轉身回到客廳沙發那邊。
茶幾上放着她下午随便從梁靳白書房拿的一本書,邊慈打算放回去。
奧利奧跟在她身後一起往書房那邊跑。
邊慈推開書房的門,走到書架邊,打算把書放進去,找位置的時候奧利奧忽然跑到書桌前,擡起爪子不小心碰到了梁靳白的電腦,頁面打開,有些亮。
梁靳白平常在書房待的時間其實也不算多,但他似乎習慣不關電腦。
邊慈把書放好,走過去打算将電腦關上,手剛剛碰到鼠标那一欄,忽然有郵件跳進來。
她微愣,指尖不小心一劃直接點開了郵件。
是趙湛發過來的一封郵件。
附件是一張照片,
【師兄,我在舊手機裏翻到了這張照片,你肯定會想要。】
邊慈愣了愣,手指按在鼠标上,看着趙湛發過來的消息,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只鬼使神差的,點開了照片附件。
畫面加載變得清晰,照片在電腦屏幕上放大。
照片上赫然是十八歲那年還穿着校服的她,正蹲在紅綠燈閃爍的斑馬線旁邊埋着腦袋。
周圍都在下雨,是四散而過的人群和舉着傘來回走過的人。
她低着頭,以至于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站在她旁邊,将手中的傘完全傾斜在她頭頂。
梁靳白穿着一身黑色沖鋒衣,眉眼漆黑冷冽,臉上依舊沒什麽情緒,只垂下眼看着蹲在地上的人,手中的傘柄完全傾斜到一旁,一側肩膀被雨水完全打濕。
邊慈握着鼠标,感覺喉嚨有些幹啞,身體無法給出指令,只盯着上面的照片看到眼睛酸澀。
原來他真的早就見過她。
在更早以前。
奧利奧在一旁扒拉着到書桌邊緣,咬着她的衣擺叫了兩聲。
邊慈掌心動了動,平穩地呼吸了幾秒,擡手關掉頁面,帶着奧利奧從書房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