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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夜釣
    房子是兩層樓, 樓上樓下都有卧室,剛好七間房,應該是林院長特地按照他們醫援隊的人數準備的房間。
    每個卧室差別不大, 二樓剛好只有三間卧室, 很自然的分配給她們三個女生, 邊慈選了二樓靠近院子的那間卧室。
    不過這邊條件有限, 七間房是卧室但只有兩個浴室,樓上樓下分別一間, 一樓的浴室還尤為簡陋,看起來很新, 很大概率估計是他們為了區分男女浴室臨時修建的。
    每個卧室已經鋪好了床,應該是林院長提前給他們準備好的,邊慈把行李箱推進卧室,剛準備打開行李箱把東西拿出來就聽見敲門聲。
    她莫名有些緊張,起身道,“門沒鎖,你直接進來吧。”
    梁靳白推開門, 手上拿着一盤蚊香進來。
    邊慈微怔了下, 攥着的手松開幾分,  “這裏蚊子也很多嗎?”
    梁靳白蹲下身在床邊幫她點蚊香, 從後面位置看過去只能看見他寬闊的肩膀線條。
    “這邊天氣比較暖, 晚上蚊子會比較多。”
    梁靳白點好蚊香,又幫她檢查了下卧室的窗戶和門, 淡聲道,
    “洗完澡早點休息, 有事叫我。”
    邊慈坐在床邊看着他,抿了下唇, “嗯,你也是,晚安。”
    “晚安。”梁靳白沒再說什麽,帶上房間門出去。
    等人走後,邊慈看着關上的門,低頭看了眼自己微濕的手掌心,緩緩呼出一口氣。
    二樓的浴室在外面,邊慈整理完行李箱的東西就拿上衣服進了浴室,浴室空間很小,但很幹淨,旁邊還有放衣服的手工編織籃。
    邊慈把衣服放進去,打開熱水器,順便一起洗了個頭。
    她洗澡速度一直都挺快,剛剛擦完身體準備換衣服的時候忽然頭頂的燈閃了下,邊慈擡頭,還沒反應過來浴室頓時陷入一片漆黑。
    邊慈愣了兩秒,意識到是停電了,來之前她就在車上聽周棉棉他們講過說雲城這邊下面的鎮子經常停電,沒想到第一天就碰到了。
    拿衣服的時候邊慈并沒有帶手機,這會兒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她伸手摸着黑準備去前面的籃子裏拿衣服先穿上。
    黑暗中摸摸索索的,周圍的聲音都變得很敏感。
    浴室在靠近二樓院子上來的地方,邊慈聽見外面樓梯那邊有聲音,下意識有些緊張。
    腳步聲停在浴室門口,有昏暗的燈光從浴室的霧面玻璃門透過來,梁靳白聲音從外面響起,
    “邊慈。”
    邊慈頭發還沒擦幹,冰涼的水滴沿着脖頸往下有些冷,但她完全顧不上,只呼吸有些緊張,借着隐約透進來的光抓起籃子裏的睡衣,應了聲,
    “怎麽了?”
    梁靳白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村子線路不穩,停電了。”
    邊慈抱着衣服,往一旁挪了挪位置,“嗯,我知道,我沒事,就是沒帶手機,有點看不清。”
    梁靳白站在浴室外,開口道,
    “我手機先給你。”
    外面燈光動了下,更亮了幾分,往浴室這邊移動過來。
    邊慈這才發現他剛才照明的工具用的并不是手機。
    梁靳白已經将手機遞到浴室門口了,邊慈猶豫了下,走到門邊,擰開門把手,打開一條縫,
    “謝謝。”
    她接過手機,很快關上浴室門。
    梁靳白眉說話,但似乎并沒有離開,只轉身走到二樓外面的陽臺那邊。
    隔着浴室玻璃門,隐約能看見外面透進來的光。
    邊慈借着手機的燈光,有些匆忙的穿好衣服,拿着手機從浴室出來。
    雲城這邊晚上溫度也不低,很舒适,迎面有很舒适的風吹過來。
    梁靳白站在前面的陽臺邊,正在抽煙,旁邊放着一盞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煤油燈,應該是從下面翻出來的。
    邊慈拿着他的手機走過去。
    梁靳白聽見腳步聲,掐滅煙,轉頭看過來,
    “這麽快?”
    邊慈将手機還給他,
    “停電的時候已經洗完了。”
    梁靳白似乎也剛剛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件寬松的黑色T恤,頭發半幹,額前的頭發被梳到一旁,露出硬挺鋒利的五官。
    他伸手接過手機,視線落在她頭發上。
    邊慈愣了下,也才意識到什麽,擡手摸了下濕答答的發絲。
    停電的太突然,她剛才一着急穿好衣服就出來了,完全忘了頭發還沒擦。
    “有幹毛巾嗎?”
    梁靳白淡聲開口。
    “有。”
    邊慈回浴室把帶進去的幹毛巾拿出來,吹風機在卧室,但這會兒停電根本用不了。
    梁靳白看了眼她手上的幹毛巾,走過去,将她手中的幹毛巾拿過來,伸手幫她将頭發卷起來。
    往下嗒嗒滴着的水珠被碾幹淨,梁靳白動作很輕,毛巾和頭發一起摩挲着臉頰和脖頸,邊慈覺得有點癢嗎,側頭躲了下。
    “怎麽了?”
    梁靳白動作頓了下,以為自己不小心弄疼她了。
    “沒有,”邊慈仰頭看着他,臉上帶着點不好意思的笑,“有點癢。”
    梁靳白看着她,将毛巾還給她,“你自己擦。”
    邊慈抿唇,視線看着他,搖了下頭,往前湊近了點,“不要,你幫我擦。”
    兩個人靠的很近,邊慈能感覺到梁靳白隔着T恤傳過來的溫度,他身上還有剛才抽煙時候淡淡的煙草味道,并不難聞。
    梁靳白垂眸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臉上,淡淡道,
    “你在撒嬌嗎?”
    邊慈看着他,臉微紅了下,伸手想拿過毛巾,“自己擦就自己擦。”
    梁靳白看着她,挑了下眉,擡手将幹毛巾舉高幾分,“我沒說不讓撒嬌。”
    邊慈抿唇,仰頭看着他,剛想說自己不是撒嬌。
    下一秒,梁靳白低頭毫無征兆地吻住了她。
    帶着成瘾性尼古丁氣息的吻,吻的并不深入,梁靳白似乎有意在克制。
    分開的時候邊慈蹙了下眉,微喘着氣小聲道,
    “你最近抽煙頻率很高。”
    梁靳白低眸看着她,手放在她側面脖頸,濕潤的發絲搭在他的手臂上,
    “嗯,因為忍的很辛苦。”
    邊慈擡眸看他,雖然他沒明說,但她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她抿唇,低下頭沒看他,小聲道,
    “誰叫你忍了呀。”
    梁靳白看着她,喉結平靜地滾了下,沒說話,但克制的松開手,看着她還沒吹幹的頭發,
    “今天晚上你頭發怎麽辦?”
    邊慈頭發很長,過肩膀,沒有吹風機的話肯定是很難幹,她也有些為難,
    “等幹了再休息吧。”
    不過夜晚室內等頭發吹幹,難度估計不小。
    梁靳白看了她一會兒,
    “現在困嗎?”
    邊慈搖搖頭,“不困。”
    現在才晚上十點鐘,時間算早。
    梁靳白嗯了聲,往她卧室那邊看了眼,
    “進去換衣服,帶你出去。”
    邊慈微怔,往外面看了眼,
    “現在?”
    梁靳白點頭,将旁邊的煤油燈給她,“記得穿長袖長褲。”
    邊慈愣了愣,接過煤油燈,提着進房間。
    她箱子裏的衣服基本都是外婆按照雲城這邊的氣候溫度給她準備的,梁靳白說的長袖長褲有不少,她随便挑了一套衣服換好出來。
    梁靳白在一樓院子裏等她,邊慈下樓的時候才看見他已經換了一套黑色的運動衣,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的運動包,看上去很像要在晚上去健身房的樣子。
    邊慈愣了兩秒,看着他,“我們去哪兒啊?”
    梁靳白低頭掃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沒有其他衣服嗎?”
    邊慈穿的是普通的衛衣和工裝褲,她覺得自己穿的很正常,
    “要穿什麽特定的衣服嗎?”
    梁靳白看了眼她的衣服,淡淡挑了下眉,“也不是,只是你這樣穿很容易被湖邊的蚊子咬。”
    “湖邊?”邊慈不明所以。
    “你等一下。”梁靳白把黑色運動包放下,轉身回自己房間,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件黑色沖鋒衣,直接套在邊慈身上。
    沖鋒衣外套實在太大,套在她身上幾乎快到膝蓋位置。
    邊慈仰頭看他,皺了皺眉,
    “好奇怪啊。”
    “哪裏怪。”梁靳白退後一步,神色頗為認真的打量她一圈,評價道,“很合适。”
    “……”
    “走吧。”梁靳白拿起黑色運動包,牽着她出門。
    車停在村口位置,晚上村子裏幾乎一片黑,因為停電的緣故更是什麽也看不見,好在有月亮,走了一段路眼睛也漸漸适應黑暗能看得清。
    梁靳白牽着她到車子邊,打開車門上去。
    邊慈坐在副駕駛位置,看着前面的路,又看了眼邊上的黑色運動包,
    “到底去哪裏啊?”
    梁靳白關上車門,轉頭看了她一眼,視線落在她未幹紮起來的頭發上,伸手解開發繩,
    “帶你去吹頭發。”
    邊慈怔了下,還沒反應過來,車已經發動。
    晚上的路比白天要更加安靜,迎面蜿蜒的公路縱橫交錯,車窗打開,風從外面吹進來,前面還能看見連綿的山和白天的那些白色發電機風車。
    梁靳白開了半個小時的路程才停下。
    邊慈頭發已經差不多吹的半幹了,下車後才發現梁靳白把車停在一片湖前面。
    夜晚的湖泊比白天的時候看起來要更漂亮,還能看見兩側倒影的山,波光粼粼。
    邊慈聽見後備箱那邊有聲音傳來,轉身看過去。
    梁靳白從後面拿出來兩張折疊椅,拎着走到湖邊,找了一片空地,放下椅子,又把剛才帶過來的黑色運動包打開,拿出裏面的東西。
    邊慈走過去,借着月光和湖面倒影的光線,才終于看清包裏裝的東西,一根折疊魚竿。
    梁靳白站起身,将魚竿展開,側頭看邊慈,
    “夜釣,要試試嗎?”
    邊慈看他兩秒,搖了下頭,
    “我不會釣魚。”
    梁靳白把魚竿尾端拉過來,擱在折疊椅上,直接放進湖裏。
    “沒有魚餌?”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走到旁邊空地,帶上手套,用工具在泥土裏鏟了兩下。
    邊慈都沒看清他到底用什麽做的魚餌,就看見他把東西放在尾端,又将魚竿放進水裏面。
    “這樣能釣到魚嗎?”
    邊慈還是第一次看人這樣釣魚,忍不住有些好奇。
    梁靳白在折疊椅上坐下,擡頭看她一眼,下巴點了點,讓她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
    邊慈半信半疑的坐下,盯着他手上的魚竿看。
    湖面安靜,除了時不時吹過來的風引起點波動,除此之外幾乎半天都沒動靜,邊慈看着梁靳白手上的魚竿,微微湊近幾分,小聲道,
    “有魚上鈎了嗎?”
    梁靳白将魚竿擱在膝蓋上,腳下是黑色靴子,上面沾了不少草屑和泥,聞聲側頭看了她一眼,擡了下眉毛,
    “試試?”
    “不要。”邊慈搖搖頭,盯着他手上的魚竿看,
    “你居然還帶了魚竿。”
    梁靳白嗯了聲,
    “平常睡不着的時候我都會出門夜釣。”
    “我怎麽不知道。”邊慈手肘撐着膝蓋,仰頭看他。
    梁靳白低眸掃了她一眼,
    “你跟我一起睡覺過?”
    “……”邊慈沒說話,移開視線繼續看魚竿。
    湖邊的風有些冷,但身上的沖鋒衣很保暖,不知不覺間頭發已經被吹幹,空氣中夾雜着點水腥和洗發水的香味。
    邊慈才恍然意識到,伸手摸了下頭發,
    “頭發幹了诶。”
    梁靳白嗯了聲,視線專注地看着湖面,問她,
    “困不困?”
    邊慈搖搖頭,也認真地看着魚竿動靜,“還不困。“
    魚線好像動了下,有魚兒上鈎。
    “有魚了!”
    邊慈壓低聲音開口。
    梁靳白擡手拉起魚竿,一條巴掌大的魚咬着魚餌被釣上來。
    “好厲害!”
    邊慈看着釣上來的魚,語氣有掩蓋不住的興奮。
    梁靳白将魚放進簍裏,把魚竿拿開,遞給邊慈,
    “你來?”
    邊慈看了他一眼,有些躍躍欲試,接過魚竿,坐在他的位置上。
    梁靳白起身到車那邊不知道去做什麽。
    邊慈轉頭看了眼,有點黑看不太清楚,又擔心魚兒上鈎自己沒發覺,專注的看着湖面。
    釣魚的時候時間好像都沒什麽知覺,邊慈盯着湖面眼皮慢慢有些沉,魚竿似乎重了點,她猛然清醒,擡手拉起魚竿,但什麽都沒有,
    “怎麽回事,我剛剛明明感覺有魚上鈎的。”
    邊慈轉頭看梁靳白。
    梁靳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拉起魚竿看了眼,
    “魚餌已經被吃掉了。”
    “啊?”邊慈皺眉,一看才發現果然是,“難道是我剛才打瞌睡的時候被咬掉了?”
    梁靳白将魚竿收起來,
    “困了就先休息。”
    邊慈看了眼湖面,“現在回去嗎?”
    梁靳白看向身後的車,擡了擡下巴,淡聲開口道,“車上可以休息,回去也行。”
    邊慈往車那邊看了眼,剛準備站起身,腳下忽然一抽,差點摔倒。
    梁靳白眼疾手快扶住她,蹙眉道,“腿抽筋了?”
    邊慈點了下頭,“好像是。”
    梁靳白看了眼她的腿,“能走路嗎?”
    邊慈擡腿動了下,搖了搖頭,“我休息一下。”
    梁靳白看她一眼,沒說話,将魚竿拿到一邊,走過去直接将她攔腰抱起來。
    邊慈吓一跳,下意識伸手攬住他的脖子。
    梁靳白直接抱着她走到車旁邊,單手攬住她,伸手拉開車門。
    邊慈看着他的側臉,心跳得有些快,攬着他脖頸的手掌心微微有些濕潤。
    車後排的位置被梁靳白放下來,上面鋪了一張薄毯,做成了簡易的床,差不多剛好能睡下一個人。
    邊慈這才意識到剛才梁靳白到車上做什麽了。
    梁靳白将她放下,蹲下身在她跟前,
    “腿還抽筋嗎?”
    邊慈低頭看着她,點了下頭。
    梁靳白沒說話,握着她的膝蓋,脫掉鞋子。
    邊慈下意識的想擡腿。
    “別動。”
    梁靳白伸手按住她的膝蓋,擡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手掌覆蓋在她腳腕位置,問她,
    “是這裏嗎?”
    他掌心溫度很高,覆蓋在腳腕位置有些微微癢,邊慈手抓着薄毯,點了下頭,
    “嗯。”
    梁靳白掌心覆蓋上去,幫按在腳踝位置,輕輕揉了揉,
    “疼嗎?”
    邊慈搖頭,“不疼。”
    梁靳白嗯了聲,沒再說話,彎腰蹲在她跟前,一只手按着膝蓋,一只手幫她揉腳。
    車廂裏光線很暗,梁靳白的手機放在一側,後置燈打開。
    邊慈低頭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垂着頭,很專注地在幫她揉腳,黑色運動衣領下露出一截冷白的膚色,脊椎骨位置的那粒黑色小痣很明顯。
    邊慈盯着那粒痣看了會兒,伸出手,指尖落在上面。
    她手指冰涼,觸感很明顯。
    梁靳白動作很明顯地頓了下,擡頭視線看着她,沒有說話,只是停止手上的動作。
    邊慈低頭,目光跟他對上,視線沒有回避,
    “梁靳白,你這裏有一顆痣。”
    她聲音很輕,眼神直白地看着他。
    梁靳白沒說話,視線看了她一會兒,松開手,将她的腿放回去,
    “腿不疼了?”
    他聲音很平靜,從前面車座抽了一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着掌心。
    邊慈看着他,感覺到車廂裏的氣氛很明顯的變了,有種下意識地危險,
    “疼。”
    她将腿瑟縮了一下,抓着身下的薄毯往後退了退。
    梁靳白擡起眼,視線很平靜地看着她,丢掉手裏的紙,淡聲道,
    “疼也忍着。”
    下一秒,他徑直俯下身,用力按住邊慈的脖頸,低頭吻住她。
    車座後排的位置并不算寬,邊慈被吻住的一瞬間,後背慣性地往身下倒過去,梁靳白伸手扣住她的腰,就勢吻下來。
    跟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樣,梁靳白吻的很兇,似乎想馬上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邊慈感覺胸腔裏的呼吸都被卷走,身上還穿着梁靳白寬大的沖鋒衣,但依舊能感覺到他壓在自己身上的溫度和堅硬的骨骼感。
    “梁靳白……”
    邊慈有點害怕,拽着他的衣領,黑暗的空間裏什麽都看不太清楚,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
    梁靳白動作停下來,低眸看着她,最終沒有繼續下去,只吻了下她的額頭,啞聲道,
    “沒事,睡吧。”
    他說完起身從她身上離開,拉開車門下車。
    邊慈靠在後背車座上,呼吸慢慢平穩下來,起身往車窗那邊靠過去,擡手将車窗落下來。
    梁靳白站在湖邊,背影瘦高而冷淡,在黑暗中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他抽完一根煙,回到座椅那邊,重新将魚竿丢進水面。
    ——
    邊慈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原本以為在車裏會睡的不舒服,但意外的,她睡得很好甚至中間一次也沒醒過,連梁靳白昨晚有沒有上車休息都不太清楚。
    車廂裏開了暖氣,經過一整晚有點悶。
    邊慈起身拉開車門,梁靳白已經不在湖邊,魚竿和折疊椅也都收了起來。
    橘黃色的日出從前面的山頭升起來,空氣裏有一股很新鮮的青草氣息夾雜着點水面的腥味。
    她從車上下來,正準備去找梁靳白,前面有自行車停下的聲音,她擡眼看過去,梁靳白把自行車停在路邊,拎着兩袋早餐朝着她走過來。
    他身上還穿着昨晚的黑色運動衣,額前發絲有點濕潤,不知道是流的汗還是早上晨起的霧氣。
    “睡醒了?”
    梁靳白将手上的早餐遞給她,是一份當地的特色早餐。
    邊慈接過,抿了下唇,
    “我沒刷牙。”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走到車前,拉開後備箱的門,從裏面翻了翻,手上拿着一瓶水和一包東西過來,遞給她。
    邊慈接過,是礦泉水和一袋漱口水,
    “車上居然還有這個。”
    梁靳白吃了口早餐,看見前面的湖泊,語氣很淡,
    “嗯,有時候出門在外面休息,都會準備一下。”
    邊慈微怔,看了眼後面的車,意識到這車估計不是醫院安排給他們的,而是梁靳白自己的車。
    她沒再說話,漱完口又喝了幾口水,才開始吃早餐。
    回到鎮上的時候,趙湛他們還沒到,剛到住的地方,林院長恰好過來了,看見他們從外面回來,有些驚訝,
    “你們這是……”
    林院長目光落在梁靳白手上的簍子,裏面的魚撲騰了下。
    梁靳白面不改色道,“昨晚停電,去湖邊釣魚了。”
    林院長笑了下,搖搖頭,“還得是你們年輕人啊,”她看向邊慈,舉起手上的袋子,“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謝謝林院長。”邊慈朝着她笑了下。
    林院長目光在她身上頓了下,但很快移開,只笑着道,“吃過了就好,”她說完轉頭看向梁靳白,“我已經通知了附近的村民,這幾天他們都會過來面診,這幾天就辛苦你們了。”
    梁靳白點頭,“好,一會兒我會過去。”
    林院長也點點頭,“診所那邊還在等着,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過去了。”
    “哦對,中午等趙醫生他們過來,大家一起來我家吃飯,這段時間夥食就我老公負責。”
    林院長說完,又轉身騎着自己的電動車風風火火離開。
    梁靳白先進去換衣服,邊慈接過裝魚的簍子去廚房那邊,低頭一看才發現昨天一晚上梁靳白居然釣了不少魚,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整晚都沒休息過。
    可能是魚腥味吸引了貓咪,邊慈一到廚房,昨晚那兩只貓就跑了進來,圍在她腳邊又叫又打轉,跟昨晚冷漠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還主動倒在地上翻肚皮。
    邊慈心裏一軟,蹲下身伸手摸了摸貓咪肚皮,從魚簍裏拿了兩條魚出來,找了盤子放進去。
    兩只貓咪立刻一溜煙跑過來,各自叼走一條魚跑開。
    邊慈看着瞬間空掉的盤子,有些無奈的笑了下,拿起盤子,将魚簍挂在牆壁上,打算等中午去林院長那邊的時候一起帶過去。
    從廚房出來,梁靳白剛好已經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簡單的白衣黑褲,手裏拿着白大褂。
    “你現在過去?”邊慈皺了下眉,“等我一下,我去換件衣服跟你一起。”
    “不用。”梁靳白叫住她,“趙湛他們馬上過來了,你晚點去接他們過來,順便好好休息一下。”
    邊慈看着他,抿了下唇,不太情願道,“好吧。”
    梁靳白拿起衣服準備出門,視線忽然落在她身上,注意到她拉開的沖鋒衣領子裏的皮膚。
    邊慈沒什麽察覺,轉身準備去二樓。
    “邊慈。”
    梁靳白轉身叫住她。
    “怎麽了?”
    邊慈站在樓梯口,回過頭看他。
    梁靳白腳步頓了下,折返回來,停在她跟前,低眸視線落在她脖頸位置。
    是昨晚在車上的時候他留下的痕跡,比以前幾次都要明顯,難怪早上林院長眼神有些異樣。
    “沒事。”
    梁靳白伸手幫她把沖鋒衣拉鏈拉起到領口。
    邊慈微怔,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擡手摸了下脖頸。
    梁靳白低眸視線看着她,面色很平靜,只淡道,
    “要是被發現你就只能對我負責到底了。”
    邊慈仰頭看着他,眉毛皺了下,
    “我本來就打算對你負責到底的。”
    梁靳白垂眸看着她,無意識地擡了下眉,很淡的笑了聲,
    “那回去就對我負責?”
    邊慈抿唇,目光認真的看着他,很輕地點了下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