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气。”
楚翊抬起手放在肩膀前方,钟涟青便自觉跳到他掌心。
乖巧坐在中心处,一双木头颜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楚翊忍不住伸手把他戳倒,看见小木偶慌里慌张真的倒下时,又笑起来:“阿青我想问你。”
“你问吧。”
小木偶又坐好,这次选了个靠边上的位置。
一旦楚翊再故意推他,他就往地上倒。看楚翊还敢不敢戏弄他了!
楚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迟疑了会儿道:“如果那些事没有发生,你会不会和我表明心意啊。”
“……”
钟涟青认认真真思考起来,随后抬起头,真诚道:“我不知道。”
楚翊“啊”了一声,一本正经道:“为什么不知道?你既然喜欢我,就应该和我表白。”
面前的小木偶只一个劲看着他,也不说话,像是在思考。
楚翊忽然正色:“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钟涟青眨眨眼睛,张开嘴,还没等他说话,嘴巴就被捂上。
那只手纤细白皙,带着点常年练剑沉下来的茧子,但和小身躯的木头人一比,便显得极大了。
将小木偶一张脸都捂得严严实实。
“不许说不知道。”
楚翊的话听着有点蛮不讲理的任性。
钟涟青唔唔两声,旋即那只手抬起,终于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犹豫了好半晌,他才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坐在手里的小木偶看上去无辜又茫然。
他对感情实在没有那么敏锐,说起来,当初点破他喜欢楚翊的还是祁今越呢。
但看着楚翊又要坏心思地伸手拨弄他沉重的木头身体了,钟涟青忙道:“有可能是在历练的时候。”
他极力回想:“你虽然总和我拌嘴,但是,但是——”
楚翊眯了眯眼,一副等着他“但是”个什么出来的模样。
无数记忆从钟涟青脑子里闪过。
鲜活的,爱笑的,热血正义的……
以及一句句——
“钟涟青你怎么还需要人救啊?”
“钟涟青你怎么现在才来?看,我专门留了块糕点给你,快说谢谢。”
“钟涟青你必须和我打一场!我要和你一较高下。”……
“阿青你是不是找不到夸我的词啊?”
见他沉默这么久,楚翊不太高兴地撇下嘴角。
钟涟青望着他,道:“是想夸你的词太多了。”
“我觉得,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钟涟青眉目认真。
虽然从小木头身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变化。
但他一字一顿,声音带着股独有的温和宁静:“应该比你喜欢我要早。”
一听这话,楚翊反驳道:“这是怎么确定的?说不定我喜欢你更早呢。”
钟涟青却点点头:“确实说不定。不过,我个人认为,我喜欢你更早。”
楚翊坚定道:“我喜欢你更早。”
两人安安静静对视着。
楚翊冷不丁伸出手将他往自己手心处靠近了些。
随口问道:“要去飞星宗看看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钟涟青道:“好。”
临到飞星宗,他们才得知宗主在闭关。
“祁今越吗?”
门口那人看着眼前戴面罩的神秘人,疑惑这人为何直呼宗主名字,但还是点点头。
白来一趟了。
楚翊走远后,趴在他肩上的小木偶伏在他耳边小声道:“可能是之前的事给她太大压力了吧。”
楚翊困惑道:“什么事?”
难道是不参与围剿他的这件事吗?
钟涟青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祁今越担任宗主,是因为原宗主的道侣重伤濒死,也就是……宁时泽。”
楚翊之前在启明城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就是祁今越的另一个父亲了。
“对宁时泽下手的,是祁今越。”
钟涟青叹出口气,“我也不清楚她那天和宁时泽见面时说了什么,总之,她终于下定决心动手了。”
“终于下定决心?”楚翊捕捉到他用词的怪异,疑惑道,“是早就应该动手了吗?”
钟涟青点点头:“宁时泽很早之前就不想活了,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我之前见过他一次。”
他回忆起当时面见宗主时意外撞见宁时泽的场景。
白到透明的皮肤,不动的时候看上去容貌姣好,但一看见他,许是源于见到了陌生面孔,便神经质地尖叫起来。
他看得怔住,刚想出口询问,就见到宗主上前环抱住那人。
像诱哄小型宠物似的,温柔安抚着那人的情绪。
很诡异,很奇特。
让他刹那间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人激动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祁今越每次见过宁时泽之后,都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在状态。她下不了手杀他,但后来大概是想通了,动了手。”
钟涟青笑了笑,语气轻快了些,“宗主当时都快气疯了,却被祁今越一句‘与其刁难我,你还不如赶紧去找救人的办法’堵了回去。我第一次在宗主脸上看见那么丰富的表情。”
楚翊回头看了眼飞星宗的方向,心知祁今越大概还是没太能接受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父亲的事实,也跟着叹口气。
清风拂过,蝴蝶悄然飞过。
楚翊掌心浮现魔气,闭眼冥想。
脑子又迸发出一瞬的疼痛,下一秒就回到了魔宫。
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随即动作轻柔地将小木偶平稳放在桌上。
小木偶蹦蹦跶跶:“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楚翊将他一把抓回来放在自己面前,忍俊不禁,“怎么放了神识到木偶人身上还变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