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有个条件,”青年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沙发上敲着,“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林修月愕然看着他。
    他的眼睛瞪圆的时候看起来更漂亮了,阿谢尔想到自己房间里收集的那些纯黑色的宝石,遗憾地发现那些都比不上真货的千分之一。
    “嗯......”他慢条斯理地沉吟着,“需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吗,我想标记你,完全标记。”
    林修月:“!”
    “我不是omega!”
    阿谢尔笑意加深,身体前倾,隔着屏幕都让人感觉到一种强势侵略气息逼近:“我不会强迫你变成omega,不过这样你可能就得遭点罪了,我倒是不介意一天之内多标记你几次。”
    林修月本能捂住自己的脖子,“我不会给你标记。”
    “先别急着拒绝,我的承诺到周一审判那天为止都有效。”阿谢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过了那天,这只会长翅膀的小鸟要是还不自己飞到他怀里,那他就得亲自动手把他抓进笼子里了,那样他估计就要哭上好一阵子了。
    ......
    林修月觉得这个世界没救了。
    alpha就算是变成了虫子,脑子里也只会想着这种事情吗?
    他弱小可怜又无助地抱紧了自己的盆栽,“阿谢尔,是虫子......”
    没礼貌的虫子。
    按理说,他或许该跟对方虚与委蛇一番,周旋着想想办法,这样说不定是更聪明的做法。
    但只是想想林修月的心情就迅速滑向了谷底,还没开始,人就蔫得提不起力气。向导脆弱的心脏客观上就支撑不了这么艰难复杂且高压的任务,他不能一直跟让他不开心的人待在一起,周旋成功之前,他会自己先抑郁死。
    于是他干脆地做出了决定——
    杀了他。
    审判那天阿谢尔也会出席,如果季绸注定无法逃过这场审判,他也找不到机会杀死王虫,林修月要在那时候做最后的奋力一搏——哪怕这件事成功的几率约等于零,他有很大概率会被阿谢尔反杀。
    但塔的任务他是一定要去完成的。完不成也要去干。
    就算他的力量跟王虫比起来弱小得像只蚂蚁,冲上去估计只能给凶残强大的虫族刮个痧,他也没得选了。
    他总不能逃跑。其他什么事情都可以逃跑,只有这个,明知道不会成功他也不能跑,只能抱着‘万一’的微弱期望去做最后一点微弱的尝试。
    林修月站在精神海的乌鸦巢穴下,对着来自塔的讯息嘀嘀咕咕:“要是我死了,会跟这个世界的人一样一起进入循环吗?”
    他不知道。
    他和他们不一样,有可能这次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没死也不好,因为沈岚他们看起来很痛苦,他是名向导,他承受不了太多的痛苦,肯定没他们坚持得久。向导做什么都要优先照顾自己的心情和精神,所以他不太想跟他们一起循环。
    他靠在树下,在身边那株玫瑰散发的柔和微光里,这么度过了一个晚上。
    ......
    审判当天。
    林修月和沈岚他们早早就去了法院。
    由于现在的时间线比林修月看过的那场审判的时间线更早,这会裴易还没当上大法官,不过已经是很受器重了。林修月是坐沈岚的车过来的,一行人到了之后,裴易亲自来接的他们。
    进入法院之前要过几道检查,所有人都要把武器交出来,沈岚他们不情不愿地掏出了一堆武器。
    过完安检,接着身体遮掩,裴易把一把枪塞到林修月衣摆里。
    “长官,你决定好了?”
    林修月打算在审判当天动手这件事只告诉了裴易,他需要裴易帮他混过检查,带把枪进来。
    林修月微不可察点了下头。
    裴易手指动了动,按下,眼前又出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夜晚,“要是最后还是失败了,下次......长官你要记得来找我。”
    他在他耳边低语,直起身,又恢复成那个一脸精英相的大律师。
    “进去吧,到时间了。”
    帝国最高法院审判庭高耸威严的大门在林修月面前缓缓打开,在全帝国的关注下,一场万众瞩目的审判开始了。
    第91章 乌鸦乌鸦
    同样地点, 同样的位置,同样排山倒海涌向他的诅咒和辱骂。
    季绸曾发誓再也不会让自己落入到相同的境地。
    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再一次站在这里。
    法官高高举起锤子敲了下去。
    alpha平静地站在被告席上,一条条证据罗列, 有他和阿谢尔对话的录音, 有来自议庭的人证物证, 桩桩件件都证明,他的罪行无可置辩,通过星网同时关注着这场审判的民众越来越激愤, 周围的旁听席上渐渐地也传出骂声。
    一个人的激愤带动了周围的人,林修月身处在人群中央,身边的人转眼都被愤怒裹挟, 狂热的怒意像是火星落进了油锅, 转眼劈里啪啦地炸开,周围的人推搡拥挤着, 让他有种快被吞没的感觉。
    他不知道当年的情况是什么样的, 想必也和现在差不多。区别只在于今日并不是一场诬告, 而是一场真正的审判。
    “季绸, 你是否认罪?”
    阿谢尔端坐在为他准备的特等豪华席位上, 胜券在握地出声。
    站在被告席上的人偏头看向人群中的某处,漠然的双眼里浮现出一丝温柔。
    良久, 他道:“我认罪。”
    曾经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手段逼迫, 都没有在这里认过罪的人, 如今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不像是在认当下的最想, 他的语气更像是一种对曾经执拗般不愿对现实低头的过去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