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苍看得几乎喘不过来,简直不敢再深挖这种可能性。他出手阻拦,救了几名弟子,遥遥地朝之前所站的方位投去一眼,看到了那个绿色小点。
是宿无乐。
那个看戏的观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置身于战场之外,搭好了戏台子,就等着他们互相伤害,送彼此踏上绝路。
好一出攻心计。
简直怎么算都不会吃亏。
仙君在疯狂杀人,魔尊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暗中盘算着,试图救人,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这个变数的出现,而颠倒了。
万苍一想到要对上的人是谁,就有些没底。若说以往的过卿尘如同天上明月,气质出尘,高不可攀,今日便化作了一轮血月,怪物似的绞杀着所有人,分明是摄人心魄的一张脸,却直叫人不寒而栗。
他最怕过卿尘出问题。
但这种情况,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阵急促的破风声传来,打断了万苍的思考,周遭的尘土高高扬起,糊了他满脸,迫使他眯起眼睛,抬眸去看——过卿尘摆动着蛇尾,飞身跃起,五指成爪,就要当空落在他头顶!
第98章 洞房
◎一次,回答一个问题。◎
“师尊——!”
万苍面上还没有多么焦急, 一旁的花长舟大喊出声。在他的视角看不到万苍现在的脸,只能看到过卿尘飞身跃起,扑向了一道红衣, 动作迅猛而狠戾——那分明是他的小师弟“祝鸿”之前穿过的衣服。
花长舟瞳孔骤然收缩。
“师尊, 那可是小师弟!!是您平日里最宠爱的‘祝鸿’啊!”
他顾不得旁人在场, 满眼焦急,用力甩出了忘生扇, 试图拦上一秒,只要一秒就够了。过卿尘甚至没有回头, 浑身灵力震开,精准击落了那把锋利的铁扇,让其带着寒芒回旋。
“大师兄!”
“大师兄。”
夙夜和程陵风跨越半个战场,终于穿过一片混乱的人海, 来到花长舟旁边,看着人腾空捏住扇子,满脸的不甘心。他们二人再次抬眸,也看到了不是正常状态的过卿尘,先后甩出丝线,以笛音干扰, 却没办法阻拦过卿尘的脚步。
这十几息的时间平常压根儿不够看, 如今仿佛拉得很长,如同过去了整个上古时代。
“轰——”
过卿尘重重砸地, 往日漂亮圣洁的银白长尾拖在地上,与额间红痕一起, 闪烁着无比妖异的红光, 模糊了周围所有人的视线。衍无宗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们齐齐望着万苍和过卿尘的方向, 仔细辨别着那两道身影, 听到花长舟的呼喊声后,睁大了双眼。
“我没看错吧,仙君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吗,他居然要对自己的小徒弟,对‘祝鸿’下手!?”
“这……没道理啊,仙君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祝鸿’吗,还给他开后门!连仙门大比都让他参加呢!”
“不是,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师徒两个打起来了吗……卧槽,真要了命了,这谁顶得住啊,‘祝鸿’别真的死掉了吧!”
“死就死了,拉倒吧,不过是孤儿一个,最近莫名其妙出了这么多风头,说得好像有谁期待他活着似的……”
花长舟听到这句话,一扇子飞了出去。
“你这话说的——嘘!!”
衍无宗弟子,以及其他各门各派的弟子都震惊了,他们握着染血的兵刃,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踌躇不前。
只是因为不敢轻易对过卿尘出手。
忘生扇回旋,花长舟恨铁不成钢,正捏着扇子准备冲上前去,就被旁边的夙夜伸手一拦:“大师兄,你现在恐怕不能过去。”
看到夙夜的脸色十分凝重,花长舟不解:“为什么?那是我的师弟,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夙夜咬着牙,把话语挤了出来:“那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小师弟——但是大师兄,你先不要激动,你看看他的脸。”
烟尘散去,露出了万苍本来的面容。
他有一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却没有半分光彩,鼻梁一颗小痣,一身红衣与墨发随风飘动,衬得整个人都是苍白的、精致的。
——那是魔尊万苍的面容。
这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穿着和“祝鸿”一模一样的衣服?
“魔尊,他什么时候复活的……不、不对,他把我的小师弟给杀了,还穿上了小师弟的衣服!?”花长舟呼吸一重,无数残酷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程陵风不明所以地跟着叫:“啊,什么魔尊?小师弟死了!?”
夙夜用丝线缠住花长舟的手,防止人直接窜出去,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耐心解释:“大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小师弟就是魔尊夺舍重生的……他就是万苍本尊,只不过这辈子,也许稍微安分了这么一点,所以我们都……”
我们都没有发现。
或者说,就算发现了一些端倪,也没人敢往那个方向深想,仙门百家经受不起第二次仙魔大战的损害了。
花长舟呆若木鸡,狠狠地一拍脑袋。
就算“祝鸿”再讨人厌,也没主动残害过仙门弟子,和那挑起仙魔大战的魔尊根本就是截然不同。而且,这是开什么玩笑,二徒弟和三徒弟是一个人……
若是师尊知道了,肯定要生气!
等等。
所以师尊现在这是,满腔怒火无处宣泄,又正好被人利用了吗?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花长舟呼吸一滞,下意识否认:“没有,绝无此种可能!”
他挣开丝线,又要往前冲。
夙夜一手一个,拉住了搞不清楚状况的程陵风,和满脸问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质问万苍的花长舟:“那师兄,你要怎么解释,‘祝鸿’不久前在天残秘境中暴涨的修为,以及现在这张世人都害怕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