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光線透過窗簾縫隙鑽進來。
陽城是南方城市,沒有集中供暖,冬天十分陰冷。
小縣城賓館條件有限, 空調只有制冷沒有制熱,好在有條電熱毯, 才不至于凍到瑟瑟發抖。
怕賓館不衛生,昨夜入睡時, 兩人身上都穿着衣服, 只把外套和毛衣脫掉, 就這麽湊合地過了一宿。
早上, 陸之和先醒, 陌生的環境讓他反應延遲半秒,随後想起來他在陽城。
胳膊上枕着個毛絨絨的腦袋, 他垂眸看向懷裏熟睡的人。
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鼻尖白嫩秀氣, 肌膚細膩如白玉,讓人忍不住想親。
低頭吻了下她額頭, 懷裏的人睫毛輕顫兩下, 慢慢張開眼,對上他視線,很快露出笑容。
她沒說話, 只是往他懷裏再縮了縮, 陸之和将她抱緊了些。
昨天他們讨論到半夜, 彼此做出讓步和妥協,終于敲定關于她媽媽欠債的解決方案。
安靜地溫存良久,陸之和把她耳畔的碎發理到耳後,柔聲:“該起來了。”
喬麥很輕地嗯了聲。
陸之和鑽出被子, 坐起身,幫她把羽絨服和毛衣拿到床上,兩人迅速地穿好衣服,下床洗漱。
到賓館隔壁早餐店簡單地吃點東西,陸之和帶她去停車場,打開車子後備箱,拎出幾袋禮物。
他解釋:“時間緊迫,在機場臨時買的伴手禮,第一次見你父母,禮數還是要周到。”
喬麥點了點頭,想起什麽又笑了:“我爸見到你大概會挺高興的。他平時沒太多愛好,就喜歡釣魚,然後談論各種時事,你倆應該有話題。”
陸之和眉眼彎起,過來牽她的手:“好,那我待會兒陪他好好聊聊。”
兩人一齊朝醫院走,到病房時,喬明輝已經醒了,護工叔叔正坐在床邊陪他說話。
見到喬麥來,叔叔跟她打了個招呼,然後拿了暖水瓶去打熱水,把空間留給他們父女。
喬麥把陸之和帶到床邊,喬明輝看見兩人牽着手,眼露詫異。
喬麥解釋:“爸,這是我男朋友陸之和,聽說您病了,特地趕過來看您。”
陸之和把帶來的禮物擱在床邊櫃子上:“你好,這是給你帶的一點心意。”
喬明輝沒紮輸液針那只手努力動了動,客氣道:“人來就好,還買什麽東西。”
“應該的。” 陸之和跟着詢問他病情如何。
簡單地聊了幾句過後,喬明輝問起他工作,陸之和微微一笑:“我是建築設計師。”
喬明輝又問他家裏情況,陸之和拿「爸媽做點小生意」遮掩過去。
喬明輝出于禮貌,沒有追問細節,感覺聽着條件還可以,至少比他家強。
沒過多久,周素清也到了醫院,在病房門口見到有個陌生男人坐在病床邊,疑窦頓生。
喬麥首先注意到她,拉了拉陸之和袖子,陸之和順着她視線看過去,之前見過照片,一眼就認出喬麥媽媽。
兩人站起身朝外走,把周素清攔在門口,喬麥說:“我們找個地方談談。”
搭電梯下樓,住院部下面是個小花園,偶有人經過,尚算清靜。
三人到花園中央的涼亭坐下,喬麥簡單介紹:“這是我男朋友陸之和。”
周素清上下把男人打量一遍,她活了這麽大歲數,看人的眼力還是有,對方穿着雖然不顯山露水,但氣質清貴疏離,一看就知不是尋常人家。
陸之和沒有跟她打招呼,只是淡淡點了下頭。
喬麥說:“把你單獨叫出來是想談下給你還債的事。”
周素清心裏一凜,緊張道:“怎麽地,昨天說好幫我還錢,今天就要反悔?我可是你媽,你不能不管我!”
喬麥:“……”
她望着眼前的女人,絲毫感覺不到對她的親情,只有生理性的反感。
雖然她父母都是普通職工,經濟不算寬裕,但這麽多年下來,三四十萬存款還是有。
加上單位有醫療保險,他們自己還有工資,養老并不是什麽大問題。
可她媽就是貪婪,非要想着一夜暴富,才把存款全都搭進去,還倒欠一百多萬,從來沒想過她一個人在外打工,日子過得有多不容易。
情緒起伏時,肩上搭來一只手,跟着陸之和平穩的嗓音傳過來:“讓我談,你去幫我買瓶水。”
喬麥實在做不到心平氣和地面對她媽媽,沖陸之和點了下頭,轉身朝醫院門口的超市走。
涼亭只剩下陸之和跟周素清二人。
一個L型的涼亭長椅拐角,兩人分坐兩側,周素清打量他一眼,心中直覺地有些忌憚。
有的人,只從面相看,就知道他不好惹。
陸之和沒有多餘寒暄,開門見山:“現在有兩個選擇給你,第一個選擇,法律上母親的債務女兒并沒有償還義務,但女兒有贍養老人的義務,因此我們不承擔你的欠款,但會逐月打給你生活費。”
周素清一聽,臉色頓時煞白,如果他們真的不管她,就算賣掉房子,也還欠七八十萬外債,她怎麽還得起……
陸之和觀察完她的反應,緩緩開口:“第二個選擇,看在叔叔的情面上,我們可以承擔你的欠款,并且按照法律義務贍養你們,但有幾個條件。”
周素清一聽事情尚有轉機,趕緊地:“什麽條件你說。”
陸之和面無表情:“第一,你們夫妻名下的房産要過戶到女兒名下,以後你們享受永久居住權,但沒有所有權,這樣你就沒辦法通過抵押房産弄到錢去炒期貨。”
“第二,你在各個銀行的所有貸款,我們都會延遲還貸,這樣你征信産生問題,以後就很難再找銀行借錢。假如你願意避開公共監管,去借非法高利貸,産生的後果一切自負。”
“第三,我們會按照法律義務為你養老送終,但平時就不必再聯系,以後大家各自安好。如果你能接受這三個條件,我們就承擔你的債務。”
周素清頓時雞啄米點頭:“我接受我接受,只要你們能幫我還債,什麽條件我都接受。”
饒是陸之和這樣久經談判沙場的人,此時也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一絲輕蔑:“這次幫你還債,是僅此一次下不為例,你不要心存僥幸,覺得我們幫了一次還會有下次。”
周素清連連附和:“是是是。”
陸之和站起身,給對方最後忠告:“你的養育之恩你女兒已經都還給你,以後我們就只剩法律範圍內的關系,不再有情分。将來除非是病入膏肓的生死關頭,我想我們不必再見面。”
喬麥從超市買完水出來,回到小花園時,陸之和跟她媽媽已經談完了,站在花園入口處等她。
“怎麽樣,她同意嗎?” 喬麥有些忐忑。
陸之和笑笑:“同意。”
喬麥松口氣:“她沒跟你吵架吧?”
“沒有,她沒怎麽說話,都是我在說。”
喬麥想了想:“看來讓你談是對的,要是我談,她肯定又要拿母親的身份來壓我,在你面前她倒是不敢放肆了。”
陸之和揉揉她的頭:“別去想了,總之事情解決就行,這兩天我們就留這兒多陪陪你爸。”
喬麥點點頭:“好。”
他們在陽城待到周末,臨走前,喬麥給她爸把護工的錢預付了,一直到他康複出院為止,醫藥費也給他預存了些在卡上。
陸之和又添了許多補品,還購置了電動輪椅等醫療輔助器械,知道他愛釣魚,專門訂了一套高端漁具送他,給老人家樂得合不攏嘴。
到周日傍晚,兩人起身返回北城。
當飛機轟鳴着在機場降落,喬麥睜開眼,看見外面巨大的跑道,才驚覺不過短短三四個小時,自己已經從那個小縣城回到首都。
從此以後,這就是她要紮根生活的地方,她的第二故鄉。
陸之和派了車來接他們。
坐進後座,喬麥打了個大大地呵欠,身子往左邊一傾,靠在他肩上。
“累了?”
“有一點。”
“那先睡會兒。”
喬麥搖搖頭:“睡不着。”
之前陸之和堅決不肯讓她賣南城那套房,當時兩人僵持不下,最後只能各退一步。
她同意不賣房,把手頭的所有存款拿出來給她媽還債,不夠的部分由他來補,差不多要補一百萬出頭。
喬麥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陸之和唇角浮起笑意:“能夠幫到你,是我的榮幸。”
頓了頓,他說:“其實某個角度,我還是感謝你媽媽,要不是她把你生出來,我今天就沒有女朋友,要不是她逼你嫁去稅務局,你也不會叛逆地去給你閨蜜當模特,我後來也就不會遇到你。”
喬麥想了想,點頭:“也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從陽城回來後,她便正式住進頂層公寓,不再像之前那樣待兩天就走。
租屋的行李他們周末過去打包,連帶窗臺上那些掉光葉子的茉莉花,表面看起來似乎已經枯死,等到春天來臨,又會生出新芽。
要離開租屋時,喬麥讓陸之和把他那把鑰匙還給她:“等跟房東交房的時候,這鑰匙要給人家。”
陸之和笑笑:“直接給嚴朗就是。”
喬麥懵了須臾:“???”
事到如今,陸之和也不打算再瞞她:“這房子是嚴朗媽媽的房子,當初是我讓楊潔在朋友圈發的租房廣告。”
喬麥呆若木雞:“……”
陸之和伸手在她腦門輕輕彈了下:“你真以為這麽好地段的房子,又低于市價出租,還能等你看到不被搶光?”
喬麥摸了下額頭:“可我當時真的以為自己很幸運嘛,原來都是你在背後安排。”
“我說過的,我沒想過放棄你,所以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陸之和說着微頓:“現在終于好了,你搬到我那兒,我就可以每天看見你。”
喬麥笑着剜他一眼,評價:“真是詭計多端。”
「的狗男人」這四個字她沒敢說出口。
搬家公司把她行李送至頂層公寓,陸之和已經提前把主卧衣帽間清出一大半空間給她挂衣服,書房也分出來一半給她。
冰箱上貼滿她的卡通冰箱貼,茉莉花放置在生活陽臺,洗手臺放上她的洗面奶牙膏,臺面下的儲物櫃用來裝她囤的衛生巾。
她的行李就這樣一點一點,徹底融入他家中。
晚上,喬麥倚着主卧的床頭打王者,家裏有地暖,她只穿了件寬松的白色圓領棉質T恤當睡衣。
陸之和臨時跟海外有個視頻會議,人在書房,Luna這個爸寶女寸步不離地守着爸爸。
喬麥一邊打游戲一邊等陸之和開完會過來睡覺。
剛打完一局,公司的游戲群又開了一局。
群是之前聯誼時建的狼人殺群,後來發現大家除了狼人殺,也打別的游戲。
漸漸地這個群成了開黑群,群名也從直白的「狼人殺」改成了「穩住我們能贏」。
喬麥游戲打得正酣,忽然後頸一涼,陸之和拿了瓶冰箱裏取出來的礦泉水貼她皮膚上,給她凍得一激靈。
喬麥匆忙擡頭瞪他一眼,又低下頭看屏幕,手上動作沒停:“你幹嘛?”
“你才在幹什麽,我叫你都聽不見。” 陸之和不滿道,瞄了她手機屏幕一眼。
喬麥沒擡頭:“你開完會了?”
陸之和嗯了聲,繞到另一側上床:“你打的什麽?”
“王者榮耀啊。” 想到他不玩游戲,喬麥多解釋了一句:“就騰訊出的一個競技游戲,組隊玩兒的。”
陸之和點點頭:“聽過,沒時間玩。”
頓了頓,又問:“你跟誰組隊?”
“公司同事啊,我們有個游戲群。”
陸之和若有所思:“你們部門不是女生多,好幾個都結婚有孩子,這麽晚還在打游戲?”
喬麥心思全在操作上,沒留意他話裏的套:“不是我們部門的群,是之前聯誼時建的群。”
陸之和眉毛跳了下,語氣微涼:“那個兩人三足也在裏面?”
喬麥沒過腦子地嗯了聲:“他是群主。”
随後才反應過來不對,擡頭朝陸之和看過去,他已經在慢條斯理地摘眼鏡。
喬麥咽了咽喉嚨,還來不及跟游戲裏的兄弟說一聲,陸之和已經取走她手機,側身壓過來,琥珀色眸子牢牢攝住她眼睛。
“所以,你們是微信好友?”
喬麥被他盯得心跳加快,弱弱地點頭:“聯誼那天加的。”
陸之和眼睛微微眯起:“你跟他有成為好友的必要?”
喬麥想了想,跟他加好友之後,除了一開始私聊過幾句,後面再也沒說過話,平時都在群裏聊。
陸之和唇角勾起,吐出兩個字:“删了。”
“……啊?” 喬麥直覺有些不好,對方又沒做錯什麽事,主動删好友是不是不太禮貌。
還沒等她想好,陸之和已經從她T恤下擺探進去:“删了,不然弄哭你。”
喬麥腰上一癢,縮起身子掙紮,邊笑邊拒絕:“我不要。”
陸之和牙根一緊,使勁握了她一下,喬麥頓時悶哼出聲。
“拉黑我倒是挺果斷,怎麽都不肯給我放出來,現在倒好,删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你卻猶豫。”
她T恤空蕩蕩的,觸感游離,喬麥呼吸漸漸加重,懸在她上方那張臉,眸色亦是深沉起來。
對視須臾,陸之和低頭在她唇上啃咬:“你到底删不删?”
喬麥手扶在他雙肩,故意氣他:“不删。”
陸之和被她氣笑,利落地支起身子開始脫衣服,襯衣被大力扔到一旁,扣子撞上牆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像餓急的野獸,迅猛地将獵物摁倒在床上,吃得連骨頭渣子都沒剩。
喬麥在他身下化成一灘水,大汗淋漓。
陸之和依舊不依不饒地壓着她,眉目間是仍未餍足的意猶未盡:“删不删?不删還可以再來幾次。”
毫無氣力的聲音從喬麥嗓子裏飄出來:“我删……”
即便如此,陸之和還是沒有放過她,折騰到她差點體力透支,才抱着人去浴室洗澡。
回來喬麥沾枕頭就睡着了,到第二天早上才發現,她因為手機被陸之和拿走,導致游戲挂機,昨晚在群裏被人@了。
[@炒番茄不加蛋 小喬你咋回事兒,打得好好的突然挂機???]
[就是,太坑隊友了。]
[@炒番茄不加蛋 就因為你沒穩住,我們才沒贏。]
她當時因為忙着應付陸之和沒看到消息,群裏的人見她半天沒回複,有人意味深長地發了句:
[算了算了,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你們這些單身狗懂個屁,以為誰都像你們一樣,大晚上只能抱着手機。]
很快有人發表情包出來:[對不起打擾了……]
喬麥感覺自己社死一回。
雖然大家好像都不知道她為什麽挂機,但又好像都知道她為什麽挂機。
喬麥硬着頭皮去群裏亡羊補牢地解釋。她撒了個謊,總不能直說被男朋友艹暈過去了:
[對不起啊大家,昨天突然接了個重要電話,現在才看到你們消息。]
須臾,有人回複:[不用解釋,我們都懂。]
後面跟了個意味深長的狗頭表情。
又有人說:[對的對的,你說什麽我們都信。]
後面依舊是狗頭表情。
喬麥:“……”
她默默地退出微信對話框,鎖屏,然後使勁踢了身邊在吃早餐的男人一腳。
陸之和一臉莫名:“???”
日子很快到了月底,年關将近。
每年這個時候,外地同事都忙着訂票回家過年,喬麥依舊和以前一樣,留在北城過。
喬明輝在醫院住了兩個星期,剛出院。
喬麥請了個鐘點工在家照顧他,平時兩人有空就打打視頻電話,聊下彼此近況。
跟她媽則依舊不交流,但她爸會告訴她一些情況。
比如她媽不像以前那樣總上網看期貨,現在也會出去跟人跳跳廣場舞。
喬麥知道,她爸說這些給她聽是想讓她安心,免得她腦子裏時刻繃着一根弦,怕她媽再犯賭瘾。
至少目前看來,她媽行為還算端正,只要不再出什麽幺蛾子,大家就能安安生生過年。
放假前最後一天,部門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大部分同事是外地人,提前請假回去。
喬麥不用趕春運,自然要站好最後一班崗。
快到中午時,她去茶水間接水,意外地發現狼人殺小哥哥也在。
兩人對上視線,喬麥心裏有些微妙的尴尬。
一是她之前在群裏社死,二是陸之和讓她當着他面把狼人殺小哥哥删了。
她禮貌地點頭示意,打算徑直走過去,對方卻開口找了話題:“你今年不回老家?”
喬麥腳步頓住:“對,今年就留這兒過年。”
出于禮貌她回問一句:“你呢?”
小哥笑笑:“我也不回去,爸媽明天過來,準備帶他們到處玩玩。”
“哦,那挺好的。” 喬麥準備結束話題,哪知他忽然問道:“你是不是……删我微信好友了?”
喬麥:“……”
怎麽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小哥扯了扯嘴角:“我也沒打擾你,其實你沒必要删的。”
喬麥垂下眼:“對不起,我有男朋友。”
“我知道你有男朋友。” 小哥說着頓了頓:“你又沒結婚,多個選擇難道不好嗎?萬一以後你們分手,總要找下一個。”
喬麥擡起眼:“……”
她剛要說什麽,就見小哥視線越過她肩,看向她背後,然後臉色一變。
“陸,陸總……” 小哥頓時畢恭畢敬。
喬麥尴尬回頭,就見陸之和站她身後,沒什麽表情地掃了小哥一眼,他不笑的時候樣子看起來很兇。
“人家既然删了你,就表示當備胎你都沒資格,還在這兒糾纏,有意思?”
陸之和語氣輕飄飄的,眼神冷淡。
小哥默默地垂下頭,壓迫感太強,他大氣兒都不敢喘,弱弱地回了句:“沒有。”
然後拔腿溜了。
陸之和收回視線,看向喬麥,正要開口,茶水間又有同事進來,她趕緊一溜煙地也跑了。
下班後,兩人一起回去。
嚴朗在前面開車,陸之和坐後面,若有所思地把玩着喬麥左手,一言不發。
喬麥心下奇怪,本來還以為他這個醋精狗要揪着中午茶水間的事不放,沒想到他什麽也沒說,只是拉着她手玩兒。
陸之和輕輕撫摸着她無名指細白的關節,視線落在那上頭,良久:“你覺不覺得這兒缺點東西?”
喬麥不明所以:“缺什麽?”
陸之和擡起眼,意味深長地看向她:“你說呢?”
喬麥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耳根頓時一熱,偏開眼:“我哪兒知道。”
陸之和笑笑,拽緊她的手,沒再說什麽。
回到頂層公寓,他把人帶到沙發坐好:“等我下。”
喬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進了書房,須臾,拿出來一堆東西,最上面是個小盒子。
她心髒頓時一緊。
陸之和把東西放在茶幾,打開那個小盒子,露出一枚粉色鑽戒,克拉數大到她呼吸都停止。
“你……” 喬麥腦子有點卡:“怎麽……什麽時候……”
“莫淇淇婚禮之後我就開始準備了,專門找人設計定制的,前兩天才拿到,一直想找個合适的時間給你。”
陸之和取出那枚戒指,看向她:“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或許有點突然,我們才剛同居沒多久,但我已經一天都不想再等了,我想和你一直生活下去,我會盡我所能地愛護你照顧你。”
頓了頓,他問:“你願意嫁給我嗎?”
喬麥暈乎乎地看着他,發現他平日裏淡然的眸子,此刻竟也流露出一絲緊張。
她憑直覺點頭,眼眶嗖地紅了,又哭又笑,陸之和頓時松口氣,把戒指套進她無名指。
兩人抱在一起。
須臾,喬麥松開他,低頭看那戒指:“你買得也太大了,還是粉鑽,我到時候怎麽跟人解釋。”
陸之和怔了下:“我倒是沒考慮到這點,建築設計師買不起這麽貴的粉鑽。”
他略作思索:“等過完年我再給你買個小點的,你好戴着去上班。”
喬麥忍不住提醒:“是普通人的那種小,不是你覺得的那種小,知道嗎?幾萬塊的就夠了。”
“幾萬?” 陸之和皺了下眉:“也太便宜了,至少乘個十。”
喬麥想了想,妥協道:“行吧,總之不要太貴。”
陸之和又拿過茶幾上那疊紅本本:“這些是送給你的聘禮,包括這套房子的産權,還有另外幾處商鋪的産權,算是你的婚前財産。”
喬麥接過那疊不動産權證,名字已經全部更換成她,眼眶一下又潮了,望着他說不出話:“……”
陸之和看她那表情,眼睛彎起來,湊過去親了親她:“以後你就是陸太太,我會一直寵着你,你最好早點習慣。”
喬麥眼淚又掉了,嗔怨道:“你幹嘛對我這麽好。”
陸之和擡手替她擦幹眼淚,把她抱進懷裏,柔聲:“只有把你寵壞,你才不會輕易跟着別的男人跑。”
喬麥臉埋在他胸膛,鼻尖微酸,喃喃:“這下我是跑不了了,以後只能一輩子賴着你。”
陸之和低頭吻她發頂:“一輩子賴着我才好。不,不止要一輩子,還有下輩子,下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