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厌成名日久,旧识甚多,每每遇上,对方不是欲言又止,便是好言相劝,亦有自荐枕席的。
有龙阳之好的修士少之又少,鲜有耳闻,而陆厌是其中声名最盛的。
作为修士,原先的陆厌算得上循规蹈矩,此番可谓是离经叛道,自甘堕落,自然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陆厌却不觉得被天下人知晓自己乃是断袖有何不可。
对欲言又止者直言相告,对出言规劝者矢口拒绝,至于自荐枕席者,他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日子一久,他在天下人口中从“天人之姿的‘九霄仙子’”沦为了“玷.污九霄门千年清誉的‘死断袖’”。
他淡泊名利,只消好事者不当面口出恶言,惹他生气,一概不管。
倘使他怀有身孕一事被公之于众,他的名声将会更加狼藉。
待胎儿在他腹中长至九个月大,他瞧来亦只是丰腴了些,大抵是他常年辟谷的缘故。
临盆在即,以免连累无辜者,他在深山老林寻了间被猎户所废弃的竹屋,收拾干净,住下了。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过去了,那老不死的并未现身。
他维持着九霄门中的习惯,同样的时辰起身,同样的时辰入睡。
第五日,直至日上三竿,他都未推开竹门,还有痛苦的呻.吟隐隐约约地从竹屋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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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谷道人生得仙风道骨,此刻正藏身于枯黄的竹林当中,监视着自己不孝的小徒弟。
他自认待陆厌不薄,若非他施予援手,陆厌早已是一把饿殍,哪里能当上堂堂九霄门掌门的师弟?
陆厌狼子野心,惯会伏低做小,哄得其师兄团团转。
师兄弟俩人竟是在千年前将他这个德高望重的师父赶出了九霄门,还妄图赶尽杀绝。
所幸他福大命大,修为业已回到全盛时期。
而他的好徒儿似乎快要生产了,正是他清理门户,报仇雪恨的良机。
他并不清楚陆厌是何时被他的好徒孙弄大肚子的,但他记得陆厌是在三月初将靳玄野逐出师门的,此后俩人再未见过,而眼下已是十一月中旬,算算日子差不多是该临盆了。
陆厌是一味适合做药人的好材料,不知由其亲自孕育的胎儿如何?
如若那胎儿亦适合做药人,有两个药人在手,他何愁不能羽化飞升?
想到这儿,他不禁心痒难耐。
鉴于他上一回便是着了陆厌的道才会一败涂地,这一回自是小心谨慎。
又耐着性子观察了约莫两个时辰,他方才以掌力震断门栓,进而推开了竹门。
然而,他环顾左右,却不见陆厌。
显而易见,陆厌还未临盆,是故意引他进这竹屋的。
按照陆厌的脾性,十之八.九不会设甚么陷阱。
他并未瞧见陆厌出这竹屋,那么陆厌当然尚在这竹屋里头。
所以……
他抬首一望,果然见得一道银光直冲向他。
他侧身一闪,令陆厌的“清朗”落了空。
陆厌自不会以为自己能一击即中,一击不成再是一击。
灵谷道人唤出“问道”来,挡住了陆厌一剑。
两剑相击,发出“铮”的一声。
——这“问道”乃是九霄门掌门的象征,陆厌与谢君川赶走灵谷道人后,“问道”便由谢君川所得。
想来是谢君川身陷清风山之际,被灵谷道人抢走了“问道”。
俩人过了百余招后,面对面地立于竹屋的废墟中。
灵谷道人盯着陆厌隆起的肚子,不怀好意地嘲弄道:“你瞧瞧你这副鬼样子,没了为师的看顾,居然被小你一千多岁,修为远不及你的师侄搞大肚子,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陆厌面无表情地道:“师兄的三魂七魄在何处?”
灵谷道人不答,只接着道:“被师侄操弄的感觉如何?”
陆厌默然不言,抬手便是一剑。
灵谷道人轻易地躲过了,又道:“莫不是你生性淫.荡,勾引了靳玄野?”
陆厌又是一剑。
灵谷道人逼到陆厌跟前:“为师收了你这个下贱胚子当弟子,委实是师门不幸。”
这些话伤不了陆厌分毫,陆厌面色如常。
“啊,为师想起来了……”灵谷道人恶劣地道,“为师记得你生母是妓子罢?不知被多少客人用过,才生下了你这个喜欢被师侄睡的孽障。”
陆厌心下大怒,面上不显,招招狠厉,急欲取灵谷道人的性命。
“来,阿厌,同为师说说你是如何勾引为师的好徒孙的?脱光了衣裳,对他摇臀摆胯?为师只知你这副身体可做药人,万中无一,岂料,你这副身体更适合做小倌。”灵谷道人言辞粗鄙,瞧来却依旧仙风道骨,与陆厌初见那日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