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愣了,通常都是别人被大众围住说风言风语,传些不知道打哪儿来的闲话,当事人就会害臊得羞愤欲死。
怎么这次来了个没脸没皮的,一点不怕呢。
妇人好一个舌战群儒,直接将所有人弄了个哑口无言,转身朝书令史咧开嘴一笑,报上自已的姓名年龄籍贯等。
书令史却没有下笔,而是略为难道:“大娘,虽然告示是这么写的,男儿身强力壮。”
“之前我们是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应征,觉得女人家也能帮忙。”
“你看排队的人都把外面堵得水泄不通了,肯定不招女人了呀。”
原本歇气的丈夫气焰也跟着被点了起来,喝道:“就是,都有男人了,别人要你一个麻烦的女人做什么,还不跟我回去!”
“一天天在外丢人现眼的,还想往男人堆里钻!”
妇人挡住了家里的压力,也抗住了流言蜚语,却没想到败在朝廷的官吏不管上。
人群中看热闹的郭央暗道不好。
他从弘文馆做同窗时就跟着陛下一处了,深谙这位的脾性。
这一个女兵都没有,没注意到还好说,要是有人参一本,他这个主事的就不好交代了。
更别说,他从少年时跟着陛下一起长大,身边的女子都是如雷念儿、周欢酒这样的猛人。
深刻觉得女子不如男就是一句没理的屁话。
他挤开人群冲过去。
“让让!让让!”
“借过一下!借过借过!”
一面挤,一面暗恨自已这不喜欢带侍从的习惯。
但要是带了侍从,也不能混在人群里看这些了。
终于从一群臭汗的人群里挤出来,郭央的衣裳头发都有点凌乱。
头冠也有点歪,换个古板守礼的人,已经接受不了自已的失礼而掩面遁走了。
但是他也顾不上自已的仪容了,对着夹带私货的书令史严肃道:“这告示上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这位大娘是符合条件的。”
“你的任务是将符合条件的人记录在案呈上去,如何能夹带私心,劝人回家?”
“还不快给人记上去!”
这份提醒甚至是很温和了,可是面前的人因为官职太小,是个并不认得他的书令史。
且他下值回家,未穿官服,也没带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
在一众百姓面前,书令史被指着鼻子说他做错了,面子上十分挂不去。
本来因为官职小,在兵部就被呼来喝去。
现在到了外面,被一群人恭维官爷,自信心极度膨胀的时候,突然冒出一个年轻郎君指责他不对,当着众人下他的面子。
书令史一下子怒了:“扰乱秩序,阻碍公务。”
“来人!将这贼子拿下!”
没料到事态的发展,郭央有些惊慌,着急辩解道:“不是,我是兵部尚书!”
书令史嗤笑一声:“兵部尚书是何等的人物,出门自然是前呼后拥的。”
“你连一个侍从都没有,竟还敢冒充朝廷命官,简直罪无可恕!”
那位妇人也焦急担心的阻止他:“年轻人,我知道你心好,快认错吧。”
“为了我去惹这些官爷不值得,你是要下大狱的。”
郭央懵了。
“不是,我真的是兵部尚书!”
他跟着陛下从东宫一路陪伴支持到甘露殿,拼死拼活才好不容易做了君王近臣升的官啊!不是他还能是谁!
书令史嗤笑一声:“你这种人我见多了,觉得我们无从查证就冒充行事,到现在还死不悔改!”
他点了两个小兵,命令道:“你们将他押至京兆府!”
堂堂兵部尚书.御前红人.郭央。
就这么水灵灵的被自已手下见都没见过的小卒反手拧了胳膊,狼狈的穿过人群,被押送到了京兆府。
上任京兆尹升了官,今年上任的是已经荣升为引巽长公主的贝小四。
她记得自已的长姊是这么说的:“闲散王爷?闲散公主?”
“做梦吧,朕一天累死累活的,你们在朕面前晃悠还日日无所事事?考虑过朕的心理阴影面积吗?”
“能干活的都给朕干活,要么拿双份俸禄,要么一份都别拿了。”
皇帝陛下对弟弟妹妹们清闲的生活嫉妒得红眼,除了实在扶不上墙的贝嫣羽,和幽禁终身的老五。
她和小六是逃不过去的。
想到此,引巽长公主就很惆怅。
当初在弘文馆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装一装呢?装得像二姊一样傻傻的,就可以搁家里躺着了呀。
引巽长公主摇摇头,可能是她也没想到自已长姊是个连妹妹也不放过的初扒皮吧。
引巽长公主原本想抗拒一下,却被自已长姊拉着好一顿洗脑,哦不,谈心。
皇帝陛下苦口婆心的劝:“这官员和贵族犯事都是归大理寺管,京兆尹管的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