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裴芜扬了扬手中的白玉瓷瓶,笑得明艳动人,“知道么,这就是当初送你父皇上路的好东西,不枉臣妾费尽心思让陛下吸入鼻中,感觉如何?想必是要差一些的,毕竟你父皇当年,可是由沈公子亲自送上的路。”
    她看着床榻上已然说不出话的帝王,目光微转,瞥见他掌心紧紧攒着的一角明黄布料,便弯下身从他紧握的掌心扯出。
    是一封血迹未干的血书,写给沈在心的血书。
    裴芜随意扫了几眼,不由嗤笑:“连爱都不敢亲自说出口,陛下比先帝当真是差远了。”
    毕竟当年姜澄对沈在心,爱得人尽皆知。
    再最后瞥了眼已是日薄西山的帝王,裴芜勉强挤出几滴泪,将那封血书揣进袖中,方才走出养心殿。
    “娘娘?”高全立马迎了上来。
    “陛下醒了,想再见太后娘娘一面。”裴芜说完,神色黯然地转身离去。
    待转过身,又是一副冷漠的模样。
    “娘娘,您为何不直接……”侍女压低声音,不解道。
    “还有什么比心爱之人就在面前,却无法将别扭的爱诉之于口更痛苦呢。”
    如此这般,也算是为师父报了仇了。
    *
    【警报!警报!主角攻当前生命值0.5%】
    【宿主——】
    “急什么,还没到0.1%呢。”沈在心瞅着下方打得难解难分的二人,不慎在意道。
    【好吧……】
    半个时辰过后,从养心殿寻来的宫人在屋檐下焦灼等待,沈在心依旧从容不迫地欣赏着两个男人的厮杀。
    “系统,生命值。”
    【主角攻当前生命值:0.5%】
    【看来不见到宿主,主角攻不肯死。】
    从宫人嘴里听完姜池玉这一年来的状况,沈在心便将前因后果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还真是小瞧了裴芜那丫头。
    当初那丫头给他治伤的法子与李长清如此相似,还会制作慕容皇室失传的断魂引,现在想来,怕是与李长清关系不浅。
    沉思间,天际忽而灰白,暮霭沉沉中,一片雪花落在沈在心掌心。
    八月飞雪,就像老天爷都在为即将英年早逝的帝王而悲伤。
    天现异象,殊死搏斗的二人亦停下动作。
    这场大雪,一如当年沈在心与姜澄看的那场。
    夜色逐渐笼罩住皇宫。
    【呜呜呜宿主,主角攻死了,那我们岂不是又要重新来一遍。】
    黑猫趴在沈在心怀中,悄悄将头埋进雪白的胸膛里轻蹭。
    “或许吧。”沈在心躺在一处无人的宫殿房顶上沐浴着风雪,闻言淡淡道。
    他捏住黑猫的后颈一把提起,瞅着它那张一脸陶醉的猫脸,嗤笑:“色胆包天。”
    【我才没有呢!定是这猫本身的天性,看到香香的宿主就想贴上去,我才不会这样呢!】
    152晃了晃小黑猫的身体,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沈在心没在搭理它,踩着深夜里被大雪铺满的路,步伐从容走到了养心殿外。
    殿内烛火通明,可所有人都在殿外恭候,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需他抬手,便有宫人上前推开了殿门。
    沉重的殿门开启声,敲打在众人同样沉重的心上。
    轻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床榻上假寐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切都被烛火照耀得澄黄又模糊,唯有那道红色身影格外真切。
    怔怔望着,姜池玉心中不禁忆起往事,原来一切禁忌的感情,都是有迹可循。
    作为帝王的姜池玉虽拜了太傅为老师,传授以诗书,但他的帝王心术,他的一身武功,却都是沈在心所授。
    他从母妃处怀揣了对那个人的一身恨意,却又不得不被迫暗自蛰伏,心里暗暗发誓,待他学会了先生所教的东西再报复回去。
    那一日春光明媚,姜池玉正于练武场练剑,却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红衣人打得溃不成军。
    大周朝最尊贵的皇帝,却被一个蒙着脸的红衣人踩在脚底下,戏弄羞辱。
    姜池玉涨红着脸,整张俊脸都被那只红色缎靴狠狠踩住,他恶狠狠地抬起头,却只看到对方覆盖住半张脸的狐狸面具,看不到眼睛,唯有那张红唇勾勒出讥讽戏谑的弧度。
    “怎么样,你学一声狗叫,我就放你起来好不好?”
    心中惊怒难平的他,甚至来不及思虑,这个神秘人为何知晓这一切,又是如何孤身一人在这皇宫来去自如。
    堂堂一朝天子怎可被如此羞辱,不待他发作,隐在暗处的暗卫便现了身。
    然而,眨眼间便都被打趴下。甚至踩在他脸上的脚未曾挪动半分。
    “学一声狗叫,就教你一招,来日也好报仇啊,毕竟你若是跟着这宫里的教头学,便是学个十年,也是个废物。”红衣人轻慢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