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鸾帮她别了一下鬓角:“我只是担心你太累了……”
那个有点虚荣、有点敏感、喜欢把贪财图利挂在嘴上的绮真,如今却愿意沉下心来,专心致志地做这件一件没有回报的事情。这其中的转变需要很多磨砺,而且一定伴随着巨大的心理负担,这才是应鸾真正担心的事情。
绮真看着她,微微笑了起来:“管我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吧。”
这语气倒像是从前那个她了,应鸾也跟着笑起来。
“现在通行这么发达,你可以随时来看我。”绮真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和尹月秋一起来,到时候你们过上好日子了,可别把我忘了啊。”
应鸾连连点头。
应鸾又嘱咐了一些事情,和绮真约好了下次再见面的时间,绮真才把她送出了门口。
应鸾站在山坡上,看着山脚下那个渺小的草屋,有甄芙的帮助,那里应该很快会建立起一个更大的学校,招募来更多的老师。
一切都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她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在小路上慢慢走着,打算去找她自己的飞船回到蓝星。
前方的道路旁摆着一个长椅,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倒在一旁,看到应鸾过来,立刻坐起身来。
应鸾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喂!”男孩开口叫她。
应鸾回过头来:“怎么了?”
“看你要走了,告诉你一些秘密吧。”男孩的表情有些得意,“皇帝舅舅是我吸引过来的。”
应鸾却点点头:“嗯,我知道。”
她当时已经看到了他的身影,绮真躲藏的方式很隐蔽,如果没有旁人泄密,皇帝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找上门来。
但这件事对她有利无害,所以她就放任他去了。
“你!”男孩没有耍她一道,有些不服,“我也是故意闯入穹顶行宫的。”
“这个我也知道。”应鸾波澜不惊地挪开视线。
男孩一噎,继续说道:“当时绮真从皇宫逃跑的时候,也是我故意站在那里,让她来用我当人质,帮助她逃跑的。”
其实应鸾也想到了这个,但她却依旧不解,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舅舅死了,我母亲才能继位,我就是未来的储君。”男孩抬起头,稚嫩的眼睛中却闪烁着残忍的目光,“他活着,母亲什么都没有,我也就什么也不是。”
应鸾看着他,即使他现在还很小,抬起头来时还不到他的腰腹,她却已经从他身上深刻感受到了权利的浸润。
对皇权的追求流淌在他的血脉之中,他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嘲笑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一样。
“是吗?”应鸾蹲下身来,对着她的眼睛,“可是你不能保证你的母亲未来不会有其他孩子,比你更优秀,更能得到她的偏爱。”
男孩立刻急:“那又如何!我依旧是她的长子!她法律上的第一继承人!”
“那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呢?溺水、中毒、甚至病重……”应鸾看着他,“就像你的皇帝舅舅一样,马上你就会得到他死于积劳成疾的消息,你也知道这并不是他的真正死因,对吧?”
男孩看着他,眼神连同身体一直颤抖起来。
看到他这幅样子,应鸾才站起身。
吓唬他的。
她只想告诉他,手段从来不是单向度的,它可以向外,也可以向内。他用这种方法得到,不代表将来会用同样的方式失去。
这话她也相对甄芙说,只是她没有这个机会。
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警告吧。
应鸾没有再看他,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
——
回程的路上,她收到了许多消息,全部都来自于约德。
第一条询问她在哪,第二条还没过十分钟,他就说有急事找她。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第三条消息也涌了进来,让她速速赶来,后面还跟了一大长串感叹号。
应鸾不敢耽搁,将飞船开得飞快,半天时间就赶到了。
她一路飞驰到学院门口,却在学院前见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
那人戴着帽子和口罩,鼻子上还架着一副墨镜,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一丝皮肤也没有露在外面。
他身形颀长,浑身放松地倚靠在那里,似乎在等谁一样。
应鸾看着他,忍不住放慢了脚步。
感受到她的视线,那人也抬起眼来。
还不等她迈出一步,他就已经向她大步跑了过来,张开双臂,直接将她一把环住。
应鸾浸润在楚维礼的气息中,薄荷与柠檬的气息淡淡围绕在她的身旁,而她的心脏也因为这个久违的拥抱剧烈跳动起来。
她感受到他的体温,隔着衣料温热地贴在她的皮肤上,让她忍不住轻轻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