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安心中一凛,迅速转身,躲入一旁的阴影之中。只见两名守卫正朝这边走来。他屏住呼吸,心跳如鼓,紧张地注视着守卫的一举一动。
“怎么这回又运了这么多红铜?昨日造的火铳都还没运出去呢!”一名守卫道。
“上头人的事你少管,小心脑袋!”另一名守卫小心谨慎道。
两位守卫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只是例行公事地巡视了一番,便转身离去。
谢凌安松了一口气,待守卫走远后,他迅速点燃了引线。随着“嗞嗞”的声响,引线迅速燃烧,火光逐渐逼近炸药包。谢凌安一个跃步,撤离了出去。
下一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划破了炮房的宁静,火光从角落里倾泻出来,响声刺耳。火药爆炸的范围虽不大,闹出的动静却着实骇人。
守卫们闻声,下意识以为是私炮房爆炸了,忙四处逃窜,而谢凌安则趁着混乱,悄然离开了现场。
与此同时,严翊川正在宫中与艾亨将军攀谈。
艾亨如今与卫霆骁同是羽林军大将军,而实权却牢牢掌握在艾亨手中,卫霆骁仍要看艾亨的脸色行事。
严翊川见艾亨值岗正百无聊赖,眼珠子一转,便凑了上去。
“艾亨将军今日也当值?”严翊川上去打招呼。
“嗯。”艾亨瞥他一眼,从鼻间闷哼了一声。
严翊川也并不在意,故意凑近了道:“艾亨将军近日巡防辛苦,可有觉得旸谷城内寻衅滋事之人如阴沟老鼠般尤为多?难关得很啊。”
“有么?那是你没本事,”艾亨轻蔑道,“不听话的杀了便是,又神火在,还有谁敢轻狂?”
严翊川顺着说道:“艾亨将军说的是,怪不得近日邦中对火铳信仰与日俱增,原来如此。”
“嗯?什么意思?”艾亨挑眉。
“末将可听闻,许多人都开始暗中炼制火铳。”严翊川压低声音道。
“胡说什么?我都没听说。”艾亨有些不信。
严翊川一脸诚恳:“此事坊间传得颇有眉目。旸谷城中还好,末将只是在巡查之时,常在巷间闻到一股火药味。但距离旸谷城远的地方可就不一样了,据说,各地官府乃至乡间豪强,似乎都将火铳视为炫耀武力的利器,即便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动辄使用火铳来彰显威严,此举实在令人堪忧。”
“你懂什么?火铳岂是那么好炼的?”艾亨半信半疑,嘴上却仍不是一副不屑的模样。
“艾亨将军说的是,我觉得也是。那或许是用的官用火铳吧!哎哟,那要是照这么用下去,只怕这官府造也造不及啊!只怕咱们也都要勒紧腰包,掏出银子供他们造火铳咯!”严翊川装模作样地忧心道,只觉得毕生演技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巅峰。
艾亨闻言,眉毛微动,话锋一转,愤恨道:“这些宵小狂徒,竟拿着大殿下的火铳招摇过市,这还了得!”
“是啊是啊,这还了得!”严翊川附和道。
艾亨轻蔑地瞥他一眼,大包大揽道:“你不必担心了!你在大殿下面前说不上话,本将军可以,大殿下可是很看重本将军的进言!我立刻就去和大殿下说!”
“哟,那可太好了,有劳大将军,可是解决了我梁安邦一大难题啊!”严翊川谄媚道。
艾亨将军轻哼一声,这才洋洋自得地离去了。
严翊川直起身子,面无表情地送艾亨走远,心下道谢凌安这招果然好用——原来动动嘴皮子,便能扭转乾坤。他从前竟耻于此等言官行径,可惜,可惜!
不过片刻之后,就有小厮捏着嗓子奔至宣政殿通报,恰与刚和阿尔瓦罗说完情况的艾亨擦肩而过。
正在享受莺歌燕舞的阿尔瓦罗被艾亨和小厮先后打断,心有不悦,可小厮带来“都城之中有私炮房爆炸”的消息,却着实令他心下一惊。
“即刻收束火铳的制作与使用!除羽林军和神武军外,任何人不得再使用火铳。除了边疆外,各地州府的火铳一律回收至旸谷城报官!”阿尔瓦罗推开怀里的美人,蹙着眉下令。
“再派羽林军去盘查,那私炮房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的?为何今日爆炸了?再派神武军去挨家挨户排查,私炮房这样的所在,往后不许出现在旸谷城之中!”阿尔瓦罗补充道,神色有些许凝重。
侍卫统领领命而去,整个宣政殿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凝重。阿尔瓦罗重新坐回龙椅,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更深远的问题。
一个时辰后,夜幕将至,严翊川正准备更衣下值,忽然听闻了私炮房爆炸的消息,心中也一惊。
竟然提前了这么多?凌安可应付得来?
他无暇顾及更换便服,心急如焚地往宫外走去,路上竟遇上了卫霆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