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和冲动只会导致自己在工作中失误, 引起更多的混乱。
再说,这一次传闲舌头的人是谁非常清楚。
除了明明升任宰相却没溅起一丁点水花的陈会宁之外,还能是谁呢。
得知传言的姜南风轻蔑的笑了。
他已经看明白, 夏皇再怀疑自己也没用, 只要过去那群墙头草还抱成一团, 在朝堂呼风唤雨,夏皇就绝对不会为了个传言而把他用得顺手的臣子先杀了。
更别提姜南风再如何还有一张“周慧唯一亲生孩子”的保命底牌。
夏皇毫不在意的让人杀掉宫廷乐师, 却绝对不会对姜南风的性命如此轻慢。
不过, 陈会宁同样浸淫朝堂多年,想必他也不认为一个传言就能让姜南风自乱阵脚。
……唔, 这么说, 是有后手等着他了。
姜南风捏了一枚甜杏在掌心把玩,粉黄的果子在他长长的手指之间滚动,又被捏住送入口中咬破果皮。沙沙的果肉黏在唇角, 被嫩红的舌头卷回口中, 留下浅浅的水光。
几口之后,指间只剩下一枚果核,被姜南风丢进纸篓。
见微举着水盆给姜南风洗手, 水盆里照出姜南风狂妄的眼神。
一个奇妙的想法钻进姜南风脑海之中——陈会宁不会以为他现在春风得意,就想不断派人吹捧、抬高外界对姜南风的地位, 以此分裂他和夏皇之间的关系吧?
好似对于随随便便就能靠着“举荐”往朝中塞人的名门来说,跟皇帝的关系还真挺重要的。
但既然这么重要,陈会宁他们怎么不先好好跟夏皇打关系,然后再提晋升相位的事情;而是非得急于出手赶走夏皇身边谋士,把人得罪了再逼着夏皇不情不愿提升他们呢?
姜南风用手拨乱水面,让水中自己的影子消散。
他在心中呲笑,倒也没必要想明白名门那群蠹虫的想法,如果他们想法是能够被理解的,也不会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今日进宫,不如就再在名门官员和夏皇之间添一把火,顺便再把隐隐集中到跟他共渡难关兄弟们身上的视线剥离。
不紧不慢的用过朝食,姜南风依旧乘坐着他那架分外招摇的马车进宫。
*
上阳宫,扶桑殿,大书房。
夏皇起晚了。
下放臣子已经各自捧着一堆想要和夏皇讨论的文书就坐,夏皇还捧着羊肉羹大口大口的往肚子里送。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举动不够文雅,夏皇笑着招呼:“别光给朕布菜,给他们都来一碗。”
“陛下,大书房用汤羹太失礼了。”陈会宁立刻开始执行自己的相权,规劝起夏皇来。
夏皇面色一僵,讪讪地放下碗,倒是姜南风头都没抬,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书就说:“那臣今日总算不必再饿着肚子处理政务了。”
说完他好似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快放下文书,对在场几人抱歉地笑起来。
姜南风捂着胃部,略显尴尬地解释:“之前宿在宫中,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如今住在自家宅院里,入宫须得早起,耽搁的时辰总也算不准,就……”
没人说姜南风怎么不在车上吃饭,四个月前,姜南风也有忙不过来在车上吃饭,带着食物味道进宫的事情。
当时夏皇一笑了之,当姜南风明显要脸面,没再做过相同的事情。
至于中间四个月,姜南风被困在燕王身旁,连屋子都出不去,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回到朝堂又马上投入工作,更没时间好好调整,自然就成了现在这种睡眠和饮食都不规律的作息。
夏皇从不在衣食住行上苛刻臣子,想清楚怎么回事,宽容的笑了。
他指着坐下的臣子笑道:“玉鹤已经是个很谨慎的人了,他都挪不开时候关注吃喝。你们几个老东西住得更远,每日赶早入宫肯定更忙道,都别跟朕客气了。来人,把汤羹端上来,以后每天早晨,朕吃什么,入宫议事的大臣也准备一套。”
姜南风笑着说:“多谢陛下。”在朝臣里看了一圈,再次拱手,带着些亲昵地问:“臣斗胆,请陛下夏日多赐给上了年岁的老臣一些冰。今年夏日来的太早,恐怕夏天日子难熬,年长的老臣身体恐怕禁不住这么折腾。”
姜南风说完抬手接过赐到他面前的羊肉羹,开始安静的填肚子。
夏皇也不年轻了,很快就明白过来姜南风是在提醒他向下施恩,当即答应:“玉鹤这孩子果然心细。来人,去查查地窖一共存了多少冰。”
夏皇想一想,继续吩咐:“洛阳城内,五品以上、年龄超过五十岁的官员家中都送三十日的冰量。唔,七品以上,六十岁以上,送二十日冰。身家清白的平民,年过七十岁的,也送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