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小狗扑蝴蝶 > 第 8 章 恶犬
    第8章

    从主席台上下来,应湉觉得热,摘了学士帽,往看台下面的房间走。

    台上的主持人在感谢她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的发言,她抽出一个纸杯,接了半杯水,撩开学士服掏出手机。

    还是没有回消息。

    聊天框里悄无声息,简直比隔壁院长假发掉落时的操场还要安静。

    这小孩儿脾气还挺大,鸭不鸭的,又不是她说的。而且,她什么时候瞎撩了,他们不是彼此坦然且心知肚明吗?

    真没意思。

    垂下手,应湉站在饮水机前,喝水发呆。手机振动一下,她以为是施漾,结果是赵予溪,问她是不是今天毕业典礼,明天有没有空,约她出去玩。

    两个人都是庆岭的,但赵予溪不在庆岭读本科,昨天参加完毕业典礼马不停蹄地回庆岭,休整了一下就想约她。

    考研复试那会儿两个人不熟,所以这两个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得上是网友。

    应湉回了个好,反正施漾也没回她消息,那就再说吧。

    今天天气好过头了,刺眼的光线穿透云层,直直照射在绿荫草地。温度居高不下,她在房间里吹了会儿电风扇。

    等到了拨穗环节,她才扔掉纸杯,重新戴好学士帽,按照主持人的安排,跟同学一起上台,接受拨穗礼。

    从小到大,开学和毕业这种重要时刻,家里人从未缺席。就连她幼儿园毕业时,应与峥那个牙还没长齐的小玩意儿也来了。

    这次也不例外。

    但她的兴致不是很高。

    被亲妈拽到学校各个具有标志性的地方拍合照,镜头一来就露出标准的营业微笑,拍完立马面无表情。

    “姐,你辅修川剧变脸的吧。”

    应与峥捏着手机凑过来。这么多年了,还是会被她变脸的速度惊诧到。简直叹为观止,他都想鼓掌。

    应湉极淡的嗯了一声,打起哈欠。

    为了这个毕业典礼,早上五点半就起床了,她现在困得要死,倒地上就能睡着。

    拍完照,把学士服交给团支书,她飞快钻进车内。

    避免应与峥这完蛋玩意儿偷拍她睡觉,她还特意戴上口罩,歪着身子缩在角落,昏睡过去。

    睡醒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家里没人,她打着哈欠去餐厅喝水,看到手机里赵予溪发来的二十几条消息。

    在地铁上看见一个帅哥,绘声绘色地跟她分享。

    她一条一

    条回复她的消息,又随意地点开朋友圈,往下滑。

    很多同学朋友结束毕业典礼就立马开启了毕业旅行,她随机点开几张图片看,没点赞。

    再往下滑,手指顿住。

    施漾下午那会儿发了朋友圈,没有配字,就一张照片。

    一只白色小狗,看背景环境像某个商铺店主养的小狗。

    两分钟后,她退出朋友圈,手机反扣在桌上,轻哼一声,端起杯子继续喝水。

    发朋友圈都不回她微信,特别有意思。

    -

    前一天晚上和赵予溪报复性聊天,聊得太晚,应湉早上起来困的要死。但约了上午十一点在莲花广场见,她只能扶着沉重的脑袋,拖拖拉拉地洗漱化妆。

    刚走出卫生间就被应与峥一把拽到客厅沙发,他火急火燎的,劲儿还大。

    “干嘛。”应湉打着哈欠,皱眉揉揉手腕,表示不满。

    “跟你商量个事儿。”应与峥双手端着一杯豆浆,毕恭毕敬递给她。这谄媚样儿应湉见多了,从小到大有求于她的时候就是这副死样子。

    她瞟了眼豆浆:“加糖没?”

    应与峥往前递了点:“加了加了,两勺。”

    “这么个事儿,我过两天想跟我那群哥们儿去海边玩几天,但是这个钱包有点营养不良……”

    他声音很轻,全然是乞求的态度,但应湉脑袋昏沉,听他这声音像催眠曲,摇摇晃晃,更困了。

    她无精打采,哈欠连天,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豆浆,脑子逐渐神游。

    闲下来,有点想施漾。毕竟他于她而言,就是见色起意,她是真挺喜欢他那张脸。

    “姐!”

    这一嗓子跟喇叭似的,在客厅炸开。应与峥发现她走神,耷拉着眼皮,都快睁不开要开始点脑袋了,赶紧给她提提神。

    应湉平静地嗯了一声,语气敷衍:“醒着呢。”

    “……”你醒着个屁,就这几分钟跟周公约会百八十回了吧。

    但有求于她,应与峥没敢说心里话,只是言简意赅重复了遍,“帮我找爸妈要点儿经费,行不?”

    话落,看见应湉放下手里的杯子,起身往里走,他一脸茫然,“干嘛去啊?”

    应湉:“催吐,你这个豆浆我不喝了。”

    应与峥:“……”

    到最后这事儿应与峥都没有得到应湉的点头,出门前跟他迂回半天,只说试试。

    他姐可太会给他开

    空头支票了。

    莲花广场是整个庆岭最热闹的商圈之一,应湉和赵予溪见面一点也没有尴尬感,熟络得仿佛天天见。

    “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男模,就这个club里的,他们有时候会搞这种活动。我朋友上次去了,说体验感不错。”

    路过一家打着门牌的地下club,赵予溪戳戳应湉的胳膊,指了指那边。

    应湉看过去,这家club并不起眼。门窄,黑色墙砖,只有几个简单的白色英文字母作为门牌。进门后要下台阶才能入场,此刻关着门。

    上次?

    她想了想。

    哦,她找施漾要微信然后社死的那次。

    当时她觉得社死,加了好友之后立马就撤,连再见都没说,跟逃命似的。自然不知道施漾那一秒钟的荒唐念头,以为她是拉皮条的。

    这几天她忙毕业的事,施漾也没闲着,每天跟一群兄弟有约。她在莲花广场玩的时候,他正在台球厅,懒洋洋地支着球杆,站在桌边看对面把母球打进球洞。

    “不是,我看准了啊。”朋友感到不可思议,趴在桌上拿球杆戳了戳。

    施漾把母球掏出来:“你眼睛散光吧。”

    这家台球厅环境不怎么样,扯着嗓门的吆喝声充斥在耳边,特别吵。还有人抽烟,搞得乌烟瘴气。

    但这家便宜。

    球桌周围人群散乱,几个人围着球桌,几个人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想打了就换人上场。

    朋友看他把母球重新放在桌上,瞄了眼其他人,走到他旁边,压低声音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儿?”

    “什么。”施漾换了个角度,俯身,对准母球。

    球杆轻挑,母球跳过面前的黄球,直击后面的橙色球,精准打入球洞。

    “……”又让他装到了。

    朋友目睹这一幕,嘴角抽搐,耷拉着眉眼,无语至极,“你少装,上次给你打电话你那话什么意思?真背着哥们儿脱单了?”

    脑子里闪过应湉那张脸,施漾拿起巧可,磨了磨球杆:“没。”

    朋友审视的眼神打量他一番,知道他这嘴撬不出任何真话。

    想想也是,平时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满嘴跑火车,说不定那会儿就是开玩笑随口胡诌。他要是能正儿八经谈个恋爱,那才是见鬼了。

    把球杆扔给旁边的人,朋友拿起手机:“我去买点喝的,你们喝什么?”

    施漾:“随便。”

    “

    我跟你一块儿——诶!”另一个卷毛朋友刚站起来往外走,抬头看到从台球厅门外走廊站着的人,撞了下身边人的肩膀,朝那头抬下巴,“那是不是应与峥他姐?”

    没见过应湉的人听见这话迅速凑过来,好奇问道:“哪个?”

    施漾在人群后面,隔着一张球桌,听他们议论。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巧可,把球杆横在桌上,双手撑着桌沿,抬眼看过去。

    门外走廊,应湉一个人,跟前站着个男生。这人他有点儿印象,斜对角那桌的。

    多半是看见她,跑出去搭讪,找她要微信。

    “应与峥那小子亲姐?这么漂亮?”

    “有男朋友吗?”

    “怎么,有想法?应与峥能把你脑袋拧下来。”

    朋友们聊得热火朝天,那么一丁点心思都摆在明面上。

    施漾没搭腔,一副事不关己、毫不在意的样子,仿佛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认识,不熟,不感兴趣。

    她今天又穿了漂亮裙子,特意弄了头发,卷发侧边夹着一枚银色的蝴蝶发夹,反射着细碎的光。

    不是头一回被陌生人要微信,应湉拒绝得坦荡干脆,但面前这个有点难缠。

    她只是在这儿等赵予溪去卫生间,没想到台球厅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跟她搭讪,目的性非常强。

    赵予溪的包在她手里,她只能捏紧手机,在心里哀嚎赵予溪能不能快点回来救救她。

    台球厅里走出来几个人,笑容满面看着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姐姐!”

    她闻声看过去,有两张面孔比较眼熟,吃宵夜那晚见过。但她越过前面几个人,看到站在台球厅门口的施漾,双手插兜,散漫恣意。

    四目相对,只两秒,应湉移开视线。

    走过来的人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她说跟朋友一起来的,在这儿等朋友。

    搭讪她的人被打了岔,甚至被一群男生挤到一边,踌躇一会儿骂了声,扭头走了。

    应湉知道他们是在替她解围,道了声谢,仍能感受到那道笔直的灼热视线。

    “顺手的事儿。”

    说话的人瞥见赵予溪从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出来,往这边走,问了句,“你朋友?”

    应湉点头。

    那几个人便摆摆手,转身回台球厅。

    看到施漾,打头的朋友扬着调子诧异地问,“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随便吗?”

    他拉开冰柜,拖腔带调:“你挑

    的我不爱喝

    我自己挑。”

    没再看应湉

    拎出一瓶饮料

    转身就走

    头也没回。

    -

    在商场吃完晚饭逛了会儿

    应湉和赵予溪在地铁站分道扬镳。没往家走

    路过家附近那一站

    她在下一站换乘

    去施漾家。

    原本打算过两天再说

    但今天下午碰巧遇到施漾

    心里像灌了风

    又开始泛起痒意。

    于是坐上地铁的刹那

    脑子里冒出来他家的念头。

    时间已经不早

    小区里仍然坐在许多乘凉的人。外面街边的店铺灯火通明

    小区里路灯昏暗。晚风拂过

    风里浸透花香。

    应湉跟在自己家小区似的

    坐在那儿怡然自得

    晃着腿玩手机

    看不出任何等人的意图。

    施漾回来时

    离家楼下还有几米远

    就看到应湉坐在那儿

    在揉一只毛茸茸的萨摩耶。

    准确点

    是那只萨摩耶一个劲儿往她怀里钻。狗主人的脸上已经露出无奈

    但那只狗就是怎么拽也不肯走。

    他站在原地

    看了好一会儿

    然后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

    拍了张照。

    终于把大狗哄走了

    应湉缓了一口气

    玩狗把她给玩热了。无意间抬头

    看到站在树下的人

    她眉梢微吊

    笑眼盈盈。

    施漾插兜走过来:“你这样容易让我误会。”

    应湉仰头看他:“误会什么?”

    施漾:“误会你真想追我。”

    谁大晚上蹲人家门口啊。

    但他吊儿郎当的语调

    含混着笑意

    不是认真说的

    摆明了揶揄她。

    “这就算追吗?”应湉从小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的。捏着糖棍

    递给他

    “我没有追过人

    不太清楚。”

    装什么啊

    你这么会。

    垂眼

    视线落在棒棒糖上

    施漾挑了下眉。

    苹果味的。苹果这么有话题的东西

    ?)

    又暗示我什么呢你。

    “以后别这么晚来找我。”拿走她手里的棒棒糖

    他撕开糖纸。

    这双手总是有一股蓬勃喷张的劲儿

    骨节分明

    青筋血管攀附在手背

    特别性感。剥糖纸的动作

    也能让人联想到剥别的东西。

    应湉盯着他的手

    问:“为什么?”

    “送你回家不能送到家楼下

    隔一公里就让我走人。”施漾把糖纸攥在手里

    捏着糖棍

    没吃。转了个方向

    糖果递到她嘴边

    若有似无地碰着她的唇瓣。

    他勾唇笑

    嗓音低磁

    “这一公里你要出什么事儿

    我罪大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