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安呢?这也是有人逼你做的?”宋知钰闷声回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宋知钰早该想到这一层,在盛雨霁进宫时,周彻安的生命就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即使是萧寒砚不对他动手,盛家和其余保皇党也不会放过他。
如果那时让周彻安假死离京,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那时候宋知钰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只想着和周彻安渐行渐远了,刻意不去打探他的消息。
萧寒砚声音微冷,夹杂着丝丝颤音,“是,周彻安的事是我做的,他这个人心术不正,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就是不想他留在你身边。但除了他,我从未对你身边其他人动手过。”
“那是因为我没有别的朋友。”宋知钰一语道破。
话音落下,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屋内似乎换了新的炭盆,暖和了不少。门被打开又关上——萧寒砚出去了。
心口钻心的疼,好似重伤初愈,伤疤再一次被人揭开。
宋知钰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自从那晚萧寒砚离开后,宋知钰有好几日都没有见到他了,就连小桂子出现在他面前的次数都降低了。
三天之后,萧府来了一位不算客人的客人。
看到苏霖的那一刹那,宋知钰先是一惊,而后又觉正常。
他咳了两下,哑着嗓子问,“来找萧寒砚的?”
如今朝堂之上斗得如火如荼,各方势力都已盘算清楚,他们也不需要再演了。
“我来找你。”苏霖看着他病怏怏的样子,心里一阵担忧,再这么下去身体迟早拖垮。
鸦羽似的睫毛轻闪了两下,宋知钰坐直了身体,斜乜了他一眼,嗓音凉薄,“你是来当说客的?”
“我来带你走。”自从苏霖知道宋知钰已经知晓他的事情后,就猜到有这一天了,宋知钰不信任他也实属正常。
“去哪儿?”
宋知钰终于抬头,了无生气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波动。
“江南。”苏霖嗓音很轻,始终站在几步之外,他不确定宋知钰会不会答应。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知钰总算是有所动作了。他掀开被子下床穿外衣,动作很慢,甚至外衣都从他手上掉了几次。
苏霖本想上前帮忙,但都被他抬手制止了。
一件外衣约莫过了一刻钟才被穿好。
苏霖又问,“有什么需要带的吗?”
“不需要。”宋知钰捂嘴渴了几声,头也不回的踏出房门。
每当冬日来临,身上的旧伤就会发作,宋知钰鲜少踏出房门。
出院子后,宋知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回望了那条连廊。
“走吧。”他轻叹一口气。
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宋知钰长睫轻颤,下意识回头看。
小桂子急匆匆拿了一件大氅给他披上,“公……公子,外边天冷,披上大氅御寒。”
宋知钰微微颔首,道了声谢。
马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车轮轧过青石板路,发出细微的声响。
车内不止有一个小型书架,还有棋盘,看着不像是苏霖的手笔。
“到江南要走一个多月,可以打发时间。”苏霖欲盖弥彰的解释了一句。
宋知钰把玩着白玉棋子,随口问道,“你不用上朝?”
“如今朝堂上乱成一团,无人顾及我。”苏霖毫不在意,将暖炉递给宋知钰。
这话倒是不假,就连宋知钰也很久没有去过衙门了,依旧无人追责。
去江南要一个半月,可以远离京城的纷扰,但同样会消息闭塞。
将手中的棋子放下,宋知钰哑声道,“不去江南。”
“那……回府?”苏霖试探性的开口。
宋知钰深吸一口气,“去祠堂。”
宋家祠堂在郊外,出城后马车就拐了道。
苏霖也随宋知钰一起去祠堂祭拜了一番,而后去了附近的庄子上。庄子离祠堂不远,这边都是宋家的地。
宋知钰从没打算离开京城过。
庄子里有下人打扫,房间早就被收拾好了,可以直接住人。
下人端上热茶,而后退了下去。
“还去江南吗?”
宋知钰盯着那盏茶看了好一会儿,“不去。表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应州惨案的原因?”
苏霖哑然,端着茶盏的手不断收紧,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我知道得不比你早多久。”
“知钰,你应该知道应州惨案是多方势力强推下造成的,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罪魁祸首。沈问控制了连城知府,断了粮草,他的罪一定要比其他人大。”苏霖小心解释。
这些话宋知钰早已听过千百遍了,他内心清楚那些人都脱不了干系,所以才会设计报仇,将那些人一一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