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打紧?”江灵殊笑道,“又不?是日日这样?,挨过一冬不?就好了?都七年过去了,怎么还如此感怀?”
灵衍一听这话,反更加难过起?来:“……就,就算再过上七年,也?是一样?的!”
“好好好,一样?就一样?。”江灵殊坐起?来披了外衣为她揩去眼泪,“可若不?是你后来背着我走出那冰天雪地,我定然也?是活不?成了,是你救了我,又何必歉疚?我也?不?敢想?,你那时是如何忍痛走了那样?远的路……”
“魂魄返身,确是噬心之痛,”灵衍摇首道,“但我即便只是看着,也?知道我那点痛楚,定然不?及你的一半。”
“我当?时想?,你若不?行?了,我便随着你一道去了,横竖咱们已经靠着缘分相识了两世,再来一世,怕也?不?难的……”
“呸——!”江灵殊笑刮了她的鼻尖儿,“便是你想?再来一世,我也?不?想?再与你折腾了,且过好今生再说别的。”
她麻利地穿好了衣裳,便要?向外走去,被灵衍一把拉住。
“诶,今天下午就别出这门了,我已托轻尘看着她们了,她那个性子,你总该是放心的罢?”
见对方仍有些犹豫,她又竖起?一指央求道:“就歇这半日,可好?”
江灵殊不?忍再拒,只得点点头,坐回榻上。
“我只是担心,沉月又会钻空子偷懒,连带着铃儿也?不?好好用功。”
“有砚师妹在,岂不?比你我还要?管用?她可是个冷口冷面?狠得下心的……”
“噗——”她一下笑出声来,指指她道,“你这话,真该去砚师妹面?前说才是。”
二人正说笑着,阿夏掀了帘幔进来,手内执信,灵衍一见那信上的凤羽流星纹,即刻接过:“师父竟来了信?”
“正是呢。”阿夏抿嘴一笑,“飞羽殿内的一见,立马便送了来。”
“快给?我瞧瞧!”江灵殊忙起?身凑上前去,与灵衍挨在一处阅信。
看着看着,二人的眉头便蹙起?来,神情亦十?分勉强,总之是不?大欢喜的。
灵衍将信往桌上一拍:“师父也?真是……咱们盼了几个月的信,竟是说年节不?回来了。”
“我也?早猜到?大概就是这么个结果?,”江灵殊叹了口气,“钟州暖和,醉霄楼的吃食又可口,又有玉山门好生招待着,她哪里还想?回来。”
“不?过,她在那儿久留,也?是想?明?年将新制的冰玉膏捎回来,说到?底还是为了你——”
话音未落,殿外忽传来争执之声,二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摇摇头,又都摆出一副严肃面?孔,端端正正出了殿门。
阶下,白铃儿蹙眉抿唇,江沉月东张西望,见她们走出才装模作样?低了头,江灵殊心内暗恨,知道定是这丫头又带头做了什么。
“大宫主,二宫主。”砚轻尘面?无波澜,对两人道,“方才休息时她们便不?知去了哪里,后来更是不?见人影,还是我在厨房里找到?的,不?知是贪玩还真饿着了,还得两位宫主定夺。”
她说得平静,江灵殊与灵衍却觉面?上烧得慌。
“你来说,”灵衍走到?白铃儿跟前道,“这回又是谁的主意?”
“……”白铃儿沉默许久,到?底不?敢不?答,只一字一顿地道,“是……是我们两个一起?的主意。”
她心里有些执拗,虽每每并不?认同江沉月所为,但觉自己身为师姐,总不?能看着不?管不?顾,因而到?最后总是跟着一起?干了坏事。又想?着既然一同做了,那便该说是两个人的主意,决不?可“出卖”彼此。
这一点,江灵殊和灵衍自然也?知道,对这二人的性子更是早已了如指掌。
四年前,白铃儿的父亲白泓因病去世,灵衍得知后,便亲自登门拜访,将她收为首徒。白铃儿认出她即是那年船上“有着好看眼睛”的大姐姐,亦感叹缘分奇妙,但许是因为小小年纪便没?了父亲,她比幼时少了些欢快活泼,看着沉静寡言,很?是稳重。
而江沉月则与其恰恰相反,她本是江灵殊的远房侄女,因天资不?错被收入门下,只是颇为顽劣,总爱耍些小聪明?。每常两人做错什么,也?多是由她而起?,叫江灵殊头疼不?已。
阖宫人都说,她们该是跟错了师父。
今日厨房炖了一道极鲜美?的冬笋火腿,还额外制了些咸甜可口的云腿酥饼。不?消说,定是江沉月习武后又犯了馋,才拖着她师姐一道去了厨房。后来便是要?么吃得忘了时辰,要?么就是觉着那么多弟子,少了她两个砚轻尘也?未必注意得到?。却不?知灵衍早叮嘱过,务必牢牢盯紧她们二人,不?许她们再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