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午夜梦回,他趴在废墟上?,一次次重复经历着不曾存在过但又无比真实的梦境——他眼睁睁看着青梨在她面前坠落。
有时候是从天而降的石板砸断了他的胳膊,有时候是他自己无力坚持松开了手。
更多时候是青梨一根根掰开他的手,面色冰冷又嘲讽地对他说,“我宁可死也不想再?见到你,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到你。”
无论他怎么跪地祈求,她都不愿再?看他一眼,决绝地坠入了无底深渊。
阿梨说过不后悔的,她说过那只是气?话,可那些话就像附骨入髓的诅咒,纠缠着让他窒息。
看到熟悉的身影他还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可现在阿梨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他几乎要跪地感谢上?天的垂怜,能?让他有机会再?来一次。
“幸好,是你……”
青梨下意识就要将岳峙一把推开,可看着已?经瘦得嶙峋的岳峙将她死死箍住,撼动?不了分毫。
她身体后仰,拉开距离,盯着岳峙,脑海里比刚才被人追杀的时候还慌张,她留了纸条说自己很快就会回去的,姥姥姥爷一定还在等?她,可现在被岳峙发现了,她还能?回去吗,辛哥塔和梁津他们都帮了她,会不会被牵连?
庄园里那扇不合适的铁门,是不是又加固过了?
可岳峙的眼里并?没有被欺骗愚弄的愤怒,饱经伤痛的沉重眼眸里只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化不开的深情,青梨咬住嘴唇,那句“放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别怕,阿梨,我来了,我来了,不会有事的。”岳峙轻柔地哄着她,就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他拉着青梨的手从他来时的路撤退,青梨下意识地跟上?去,不管怎么样,在她这里,岳峙总是那个最优选。
他们退回房间,翻过里面的那间内开窗,是一间走?廊,往前走?到尽头,是另外?一条逃生楼梯,非常隐蔽,暂时还没有被人发现。
追杀他们的人几乎都上?了楼,他们正好从这里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保护你的人呢,你知道李潮科在这里吗,你知道被他抓到会有什?么后果吗?”青梨压低声音追问。
岳峙不回答她,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从连栏杆都没有修好的毛坯楼梯上?往下跑,他腿伤的愈合状况不是很好,平日里都拄着手杖,刚才慌忙撞了车追进来,手杖也扔了,此时脚步一快,跛足的情况就有些明显。
青梨落后他一个身位,看得非常分明,心里像是有个大钟被轰然敲响,一时再?也说不出话来。
岳峙知道梁津曾在他和李潮科中间扮演了一个双面间谍的身份,但并?没有追究,还把公?司几乎全部交给了他,因?为他知道梁津不会真的害他。
但这次梁津瞒着他的事情让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他怕对方和西极为了他去和李潮科同归于尽,所以隐瞒了行踪只带了蒙格玛过来。
在经过医院的时候,想起?了曾经他还在这里等?过阿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出来,跨上?摩托离开了。
他几乎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半晌都反应不过来,让蒙格玛追上?去的时候,几次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颤抖如碎。
现在他只庆幸自己追来了。
一声爆炸伴随着建材废料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传来,整个建筑好像都在发颤。
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辨别声音传来的方向和武器的种类。
“应该是长?矛微型导弹之类的。”青梨说,这种可以用榴弹发射器发射的导弹已?经算是单兵武器里杀伤力最强的了。
这种武器造价不菲,李潮科已?经没有多少资产可以用了,不会给随便雇佣来的乌合之众用这么高精尖的武器,除非是他那些专门受过军事训练的死忠心腹。
想到这里,青梨抬头看向了岳峙。
不论是不是巧合,李潮科最恨的两个人现在在这栋建筑里聚齐了,一切似乎和两年?前一样。
岳峙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有些苍白,看着青梨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李潮科来了,别怕,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这里的。”
他们没有再?继续往下,既然李潮科已?经到这里了,敌人的数量肯定也增加了,现在离开建筑就是白送给对方的活靶子,一定会被抓的。
岳峙拉着青梨来到了二楼,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躲了起?来,“你在这里不要动?,蒙格玛联系到梁津,就会从马尼拉的安保公?司搬救兵过来的,你不要怕,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起?身要离开,却被青梨一把拉住,“你要做什?么?”
再?次相逢又是这样一筹莫展的危急时刻,他们甚至都没有好好看对方一眼,没有好好说几句话,就又要这样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