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许沉星摇头,“我有爷爷,有舅舅,已经是很幸福的小孩了。”
“傻孩子,”老爷子颤着手指摸了摸许沉星的脸,“如果你妈妈还在,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许沉星抿了抿唇,微垂下视线。
“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你心里其实一直在怪你哥,”许老爷子说,“怪他伤了你妈妈,害她早早离世。”
许沉星依旧垂着眼,许久,才从喉间低低应了一声:“嗯。”
是。
他恨许亦瑜。
不管当初是受孟婉指使,还是许亦瑜本性纯坏,他都是撞倒唐诗,害她早产大出血的罪魁祸首。
那场意外虽然没夺走唐诗的性命,却将她的身体彻底摧毁,即便后来用尽了各种方法滋补调养,也没能让她熬过二十九岁的冬天。
许沉星或许不能追究四岁的许亦瑜,却绝不可能放过二十四岁的他。
“我以前做错过很多事,”许老爷子的声音很低,在呼吸机下显得有些不真切,“明知道你爸爸在外面有一个孩子,还放任他隐瞒一切,和唐家联姻。”
那时候,华光遇到了几十年里最大的危机,为了挽救集团,老爷子只好自私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真相,选择和唐翱联姻,借此顺利度过了难关。
正因为这样,老爷子对唐诗和许沉星一直存着一丝愧疚,至今不能释怀。
“爷爷,您累不累,”许沉星从床边站起身,“我给您倒点水吧。”
“阿星,”许老爷子叫住他,“你怪我吗?”
许沉星停在边柜前,单手执起水壶:“爷爷,您说什么呢。”
“阿星,你恨我吗?”许老爷子问得更加直白。
许沉星垂眼看着手里的水杯,许久,挪开视线:“没热水了,我去接点热水。”
语毕,他握着桌上的水壶,转身离开房间。
许老爷子颤巍巍地呼出一口气,一滴浑浊的泪,顺着眼角滑落至花白的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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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许亦瑜蓄意诬陷的案件还在审理中,于此同时,其利用基金会非法集资、挪用公款、行贿、扰乱政府招标等问题也被统一立案,正式展开调查。
因为数罪并罚,许亦瑜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赵易则因为是从犯,且情节较轻,又有悔过情节,最后被判处4个月拘役。
审判结果下来那天,许沉星带着幕澄去了趟落山墓园,将审判公告复印件烧给了唐诗。
他用手帕细致地擦着墓碑上的照片,喃喃地和唐诗说着什么。
像低诉,像撒娇,有点听不清。
许久之后,许沉星才侧身握住幕澄的手,隐隐有点不好意思:“妈,这个是幕澄,我......打算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阿姨您好,”幕澄望着墓碑上那双和许沉星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虔诚地说,“我是幕澄,我从小就喜欢.......”
“这个不用说,”许沉星红着脸打断他,“在长辈面前,你收敛一点。”
幕澄只好改口:“我会好好照顾阿星,不管怎样都不会和他分开。”
许沉星搓着手指小声吐槽:“你说婚礼誓词呢。”
幕澄认真地说:“虽然我和他都是alpha,以后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后代,但我一定会尽我全部所能,让他永远快乐自由,无忧无虑。”
墓碑上,唐诗注视着前方浅笑,眉眼间尽是柔和的暖意。
傍晚时分,落山墓园的小路上。
两个高挑的alpha踩着石阶,逆着夕阳一步步走下山。
赤红的霞光将他们的身影扯得很长,因为行走,两个人的影子时而近,时而远。
片刻,其中一个alpha握住另一个alpha的手,两个影子彻底融合在一起。
春末夏初,微风很暖。
他们紧握着彼此,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