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坦然承认。然后他安慰父亲道:“不过,总还是同父亲一般,带着一丝希望,希望南伯侯莫要与大势逆行。”
    “你要如何做?”殷郊不会以为,殷诵带来这份奏折,是为了叫他这个父亲明白自己看错了南伯侯一家。
    殷诵起身后退一步,向父亲行礼。殷诵请求道:“孩儿要亲自领兵出征南都。”
    “南伯侯不是蠢笨之辈。他如今高举反旗,绝不是为谋逆吞下整个大商。依孩儿判断,鄂氏是想从大商的版图脱离出去,自立为王。”
    “父亲与孩儿皆是成汤后人,绝不能让大商在你我手中分裂出去一分一毫。”
    殷郊也知道,一旦让南都带着南方二百诸侯分裂出去,大商立刻会陷入昔日到处是战火的纷争状况中去。
    太子殿下点点头,同意了这桩事。
    殷诵没有立即成行。他直等到秋收结束,才带领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地往南都而去。
    约莫纣王孝期最后一年开春,殷诵先与东鲁派来的一支五万人兵马汇合,而后西岐与北崇分别派来五万与八万兵马,汇入殷诵的大军。于是,等到他将大军开到三山关时,已经是接近三十万的大型军队。
    邓婵玉接了朝歌来的情报,只知道王孙殷诵带了十万兵马,要亲征南都。邓婵玉差点因为这点信息差,误会城门之下来的三十万军马是从别处来的乱军。
    邓婵玉狠狠地吓了一跳。亏得手下张山、洪锦、孔宣等将领及时提醒,邓婵玉才醒悟过来,这就是朝歌来的人马。
    两相对接,邓婵玉不敢怠慢,穿戴齐整,开启关门,将王孙大军迎入关内。
    殷诵这趟出来,实则对付南都鄂氏的叛逆是次要的,真正的目的是将自己身后的力量拉扯出来,当着整个大商的面亮一亮。
    前年,他前往三仙岛,微子那个老东西竟然拿他私生子的身份,刁难他亲爱的父亲。这笔账殷郊始终记在心头,且时刻警惕着,决不允许有人再在他的出生上做文章,阻碍他登上商王的宝座。
    东鲁姜氏是殷诵的祖母娘家,北域崇氏与殷诵亦是交好。刚刚当上北伯侯的崇应鸾将殷诵视如亲生的孙子,爱护之情不比东伯侯差上几分。
    这两边派来的兵马,都是殷诵特意写了信函送到两位伯侯手上,请来撑场面的。
    只有西岐,是不请自来。
    殷诵一点都不乐意去设想,这来自周地的五万兵马是武王姬发,亦或四公子为他调来的。
    殷诵且不管西岐这边的兵马怎么来的。反正多多益善。
    殷诵带着大军,在三山关内稍作休整。
    邓婵玉当真是个妙人。她瞧着殷诵只有二十八万人马,竟然从三山关内抽出两万军士借给王孙,给殷诵凑了个三十万的整数。
    殷诵欣然接受邓婵玉的投诚。
    大军休整七日,殷诵即率领三十万人马冲出三山关,向南伯侯的驻兵之地狂奔而去。
    三日后,两军在白苹山外,南伯侯兵营前对阵两端。
    南伯侯鄂顺膝下五子齐齐上阵,个个生得孔武有力,勇猛强人。
    殷诵大胆得很,单人一匹烈马,手持一把方天画戟,径直闯到阵前,向南伯侯父子叫嚣邀战:“老伯侯年迈,想来反叛之事皆出五位世子的谋算。”
    鄂顺长子手持缰绳,越众而出,坦然承认:“王孙有些谋算。此事的确是我五兄弟主意。父亲总想着对成汤的忠心,我兄弟五个却不愿忍气吞声,免得他日再受了祖父那等无妄之灾。”
    殷诵咧嘴笑。他点点头:“确实是这般道理。但我是殷商王孙,万没有眼睁睁瞧着你们如意的道理。”
    “这样吧,你我一把定个输赢。你五个,或车轮,或一拥而上,我只一人与你们对战。只要你们将我打落马去,我便保你东都自立为国,大商这边无人再敢置喙。”
    五位世子登时都亮了招子,兴奋了起来。
    殷诵话锋陡然一转。他将手中画戟往南都阵头一指,狂妄无比道:“你们若都输了,南都自行投降,不得再起兵戈,谋算自立之事。”
    五位世子闻言,有愤怒殷诵话语猖狂,不将他们瞧在眼底的,也有面面相觑,小心谨慎的。
    倒是始终不发一言的南伯侯鄂顺忽然开口,应下了殷诵的对赌。
    南伯侯一手压下长子、三子与四子的反对,朗声道:“殿下豪爽,不愧成汤、武丁之后。我这几个儿子,虽个个年长你许多,竟是没有一个比得上殿下。”
    南伯侯向五个儿子看去:“你们既然有那等野心,就要向世人证明有那份实力。去吧,为父不计你们何种方式,只要你们能胜殷王孙,为父便的欣慰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