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给他发了个地址,不再是咖啡厅,而是一间小型的游乐场,小满留了个心眼,他这天没有再去男人那边蹭饭,也就无所谓暴露行踪。
等他到的时候,陈风已经等在门口,他今天依旧穿得很少,鼻头微红,好像是被冻伤的,小满只能感叹年轻真的很好,他总把自己包得很严实,一旦穿少了就会感冒。
“你怎么每次都穿怎么少?”
“怎么说每次?”
陈风期待地看着他,似乎期待他说出什么特别的话来。
“没有啊,就上次和这次,我都感觉你穿得太少了。”小满是个沉闷的人,只会如实回答。
“哦,我还以为你平常上课的时候有留意到我呢,那时候我穿得比现在还少。”少年的神情变得苦涩难明,他插着裤兜,往前边走,“梁老师,你今天能陪我逛一下吗?”
他穿了件很薄的呢子外套,在风雪中看着很清瘦,小满看他被冻红的鼻尖和耳朵,有些于心不忍,拉着他到园内的咖啡馆,“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这间咖啡馆养了几只可爱的小猫,长着蓬松的长毛,短胖的脖子上绑着粉色的蝴蝶结,一只白中带灰的小猫优雅地走过来,蹦上了小满的膝盖,在青年轻柔的抚摸下,竟然睡着了。
“你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吗?”青年压低了声量,生怕吵醒怀中的小猫。
他就连对一只猫咪都这般温柔。
陈风放在膝上的拳头紧握,喃喃地出声,“我被萨岛退学了。”
“啊,为什么?”小满一着急,身体挨桌子更近一些,“怎么会这么突然?”他因为惊讶而瞪圆的眼睛,像惊慌的猫咪,陈风的目光流连在他脸上。
他从很早就喜欢小满,从他第一次看到芒那个作品,他就找尽了所有的关系,知道了画者在萨岛助教,他一个暴发户的孩子,肚子里没有几点墨水,愣是逼着自己复考,加上他爸砸了很多钱才上了萨岛,追逐小满已经成了他的夙愿。但直到他昨天看到那个叫做顾矜芒的男人,才明白,原来芒从来都只属于一个人,只是画他的人忘记了。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喝了一口热茶,清冽的热意令他发寒的胃部感到舒适,他抬眸,看着那个无辜的美人,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因为顾矜芒。”
“他不允许我接近你,所以我就被被退学了。”
小满的第一反应是维护,他想到顾矜芒不会是这种人,可他说不出口,他只能直接而殷切地望着陈风,“证据呢?”
一连串的录音,在校长室的。
“你得罪谁不好呢?非要得罪顾氏,人家捐了几十亿,就为了在这里谋个教师的职位,你真以为是为了来当个老师?”
“还敢跟顾氏的总裁抢人。”
“你啊,回去洗洗|脑子吧。”
语音停下的时候,陈风看见对面的人潮红的脸,他似是呼吸不过来,紧紧地攥住自己的领口,“梁老师,你没事吧。”
陈风站起来,急急地站到那人身旁,却被他拦住,推开,“我没事,很抱歉,我得先走了。”
当所有的情绪窜上来的时候,小满是无力抵抗的,他整个手掌都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他逼迫自己离开,他给不了任何人承诺,就连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顾矜芒究竟想要什么?想要像梦境里那样羞辱他,得到他吗?拥有自己的□□是一件很快活的事吗?
小满不觉得。
他在残酷的梦境里并不觉得快活,他像是一只不断奔跑的兔子,被饿极了的恶狼抓住衔在口中,来回地戏弄,湿答答的涎液沾湿了它的绒毛,让它也变成了脏兮兮的存在。
他从陈风的面前逃走,没有叫来司机,而是乘上了一辆公交车,他跟着公交车走走停停,看外边的大雪落了又停,停了又落,看落日变成圆圆的月。
最后他在最近的公交站下车,走进了风雪里,迎面的风刮得他的脸颊起了痛意,他看见并排而立的两幢阁楼,就像比肩而立的爱侣,他扯动唇角笑了一声,只觉得讽刺。
“扣,扣,扣。”
他的手握成拳头,用力地敲门,甚至用上了脚踢门,厚实的木门不为所动,很快肩膀夹着手机的男人来开门,小满才意识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在嗡嗡作响。
“你去哪了,我差点报警,你知道吗?”男人的语气并不好,他把人扯进了屋里,“医生说你下午没有去治疗,你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的医生会把我的事情告诉你?”青年的脸倔强地扬起,他现在看来,就像只被冻僵了的兔子,半日的情绪就这样轰然到来,他挥舞着拳头,“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所有事?为什么你要跟踪我?为什么你要去伤害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