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蛇之庭 > 第17页
    男人低下头来道歉,诚挚的表情让冰见忍不住哑然失笑。
    虽然说第一次和男人欢爱确实对身体的压力很大,但是精神上的压力却大得多。更何况之前的肉体交欢,自己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所以说也不能责怪他。就算想要责备也无狠不下心,这毕竟是属于甜蜜的负荷。
    「不是……不是你的关系。」
    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冰见伸出手来抓住了男人平放在榻榻米上的大手。
    人类的肌肤是这么的柔软,也是这么的炽热,和那双停留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完全不同。
    「真的?那么我……」
    男人惊喜的表情看得冰见一阵满足,却也从心底升起浓浓的悲哀来。自己绝对活不了多久了,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既然如此的话,却还是贪婪的依恋着这份无法割舍的情感,自己毕竟还是太过自私了……
    想要撑起身子,却不料身体虚软得很,微微一动,腰肢就好像要被折断一般的痛楚。从身体最深处所传来的阵阵痛楚以及些许麻痹的感觉,对于冰见来说都是相当陌生却又熟悉的。当男人看到自己虚弱的表现之后,立刻过来搀扶住自己,随后将自己的上半身容纳在宽广的胸膛之中。
    「冰见老师,月子女士已经死了,所以请你不要被她所束缚住了。感情也好,生活也好,你还有征夏,绝对不能在那一天就止步不前。我、我会守在你身边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会离开你半步的。我喜欢老师你,从一开始见面就喜欢上了,那时候就在想如果在月子女士成为老师最重要的人之前就认识老师该有多好。」
    男人低沉却夹带着些许焦虑的声音在耳边回荡,也让冰见忍不住垂下了眼帘。
    手指由肩膀缓缓上升到了脖颈,从和服敞开的领子中探了进去,抚摸着修长的颈项。
    呼吸变得炽热起来,那只手有着女人所没有的热力以及触感,也让冰见的呼吸也随着急促起来。
    声音依然在耳边动荡。
    「可是我在老师最脆弱的时候趁虚而入了……说实话在看到月子女士死去的时候,我好开心……尽管知道这种感情不对,但我真的好开心。老师你在最虚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在你身边,我真的很开心。就算是趁虚而入也好,就算是老师只是需要一个陪在身边的人也好,哪怕是老师出于『同情』而接受我也好,我、我怎样都无所谓的……」
    手指绕到前方,停在冰见的下颔上。彷佛被那声音所蛊惑一般,冰见缓缓抬起了头,浅褐色的眸子对上了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眸。手指彷佛拥有自己意识一般的爬上男人端正的脸,随后颤抖的从脸颊摸上了嘴唇。
    那种湿润而热情的触感,一下子就让冰见回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在自己身上来回吸吮的嘴唇,重叠而放荡的嘴唇,含住自己分身的嘴唇,带来无比快感的嘴唇,甚至是那么温柔的亲吻自己的嘴唇。
    明明就是两情相悦的恋人,却不能互相表白。
    叹息着,目光相对,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彼此的嘴唇就交叠在一起。
    不是先前那种充满了欲望的吻,而是充满了怜惜以及疼爱的浅浅一碰,前后不过数秒而已。
    就在彼此面孔分开的时候,泪水从男人眼中流淌出来,那样清澈的眼泪,越发显得冰见自己污秽不堪。
    不能开口说爱他,不能给他的感情更重的枷锁,光是和他发生肉体关系就已经是错误的了,为了自己死的时候不会后悔,也为了能够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冰见认为这样的自己真是自私而又任性。
    妻子抚摸脖颈的触感还鲜明的存在着,现在已经不指望别人能看到她的存在了,冰见慢慢闭上眼睛,让开始有些混乱的思绪沉淀下来。
    妻子越来越接近自己,那么就说明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了不是吗?
    想要留下什么东西给面前的人,请他将那些东西看作自己而好好对待,所以……
    趁着自己的性命还没有被那个东西夺取的时候,请快一点交付给自己最重要的人。
    「对不起,佐久间先生。」
    软软的声音混杂在庭院中的一片蝉鸣声中,显得是那么虚弱。
    「麻烦您帮我找一下东条律师。」
    幕六
    东条律师是个颇为严谨认真的人,而冰见的父亲当初之所以从一大堆律师中挑选他出来,也是看中了他精明能干的手段以及颇为聪明的脑子。也因此,东条才能在数百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这一行的翘楚,所倚仗的正是这种优势。
    而此刻这个男人正用着完全符合他个性的严谨外表面对着面前的三个人。
    和明显坐立不安的佐久间不同,也和虽然只有五岁但是绝对比一般小孩要成熟得多的征夏不同,身为一家之主的冰见唇边扬起淡淡的微笑,也让东条忍不住摘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缓缓擦拭。
    「我觉得这是非常不智的行为,冰见先生您居然将全部财产都送给您的责任编辑佐久间先生,而身为您独生子的征夏却只得到了这个京都的老宅。不管怎么看都不合逻辑。」
    当然十分清楚东条的顾虑,冰见微笑着,丝毫不认为自己如此决定错了。
    「本来我是想我死后将这个庭院送给佐久间先生的,但是这毕竟是祖先留下来的,命中注定只能悬挂上『冰见』的门牌,所以说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而除了这个房子之外,我剩下的也就只有这些年所赚来的一些钱财了,虽然是十分失礼的事情,但是对于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来说,这也是唯一可以表现我的感情的方式了。而且佐久间先生和我有私下的交易,可以说我是用同等的价值和他交换而来的……所以一切就拜托东条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