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当得意、相当自豪、相当期待地说:“我们要不要赌一赌,以后有没有人骂我暴君?”
苏梦枕显然不想和她做这种赌局。但他同样站起身,缓步迈向她时,脸上竟也露出一丝与她近似的狡猾笑容。他道:“你杀赵佶,我挟赵桓。”
苏梦枕在她面前顿步,双掌穿过她腰间,压在贴着亲笔所书的“囍”字方桌上,把话中未尽意补完:“很相称。”
季卷立指拦住他嘴唇,笑容淡了。她心中震颤的时候总很少笑。片刻才道:“看来我们要并列被骂上很多年了。”
“不必唤取红巾翠袖,再揾英雄泪。”苏梦枕视线落在她粗糙生茧的指尖,轻吟辛弃疾词中末句,全不为身后名忧虑,反倒志得意满,与季卷一样傲然道:“有此报偿,何需浮名?”
他拨开季卷手指印下去。同德则同心,同心则同志,令各自独立两个人融为同生同体。
季卷象征性推一推他,在他舍得松口时提醒:“寅时可会有至少十个人去敲我的大门。”
她稍一咬唇,在略支离的呼吸里继续说:“要是他们撞开门没见到我……我俩怕是能在仪礼当天……喜迎双双社死的好戏。”
她边说边瞪人,深疑他忙碌间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苏梦枕却的确有一心二用的能力。他揽抱着她从桌前起身,却不抽离,只在她惊呼蜷紧时低笑,笑罢又咳,叫季卷的反抗又放缓一点,转瞬才惊觉这是他的苦肉计。
他亲一亲季卷睁圆了又溢出微泪的眼角,低声宽慰:“还有很长时间。”
光阴虽短,有情者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