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年皱皱眉:“你不是对海边一般吗?”
“因为海边不累啊。”宋鹤一开始拉着李恩年胡言乱语道,“爬山逛街多累啊,白天去游泳冲浪,下午沿着海边走走,晚上回去还有精力可以……”
李恩年一把捂住了宋鹤一的嘴,他就知道这玩意说不出什么好话。
“我是让你去度假。”李恩年道,“不是让你去放纵的。”
宋鹤一把李恩年的手扒下来:“你就说你想不想去吧。”
李恩年沉默了两秒道:“我去订票。”
宋鹤一在床上乐得直打滚。
。
韩迟的父亲被举报了,停职审查。金鹏一家也没逃过,全家都进去了。
好在韩迟早年就离家,又因为和宋鹤一一起做的老黄区的项目,手里还算干净,没查到他头上。
韩迟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似乎有宋鹤一的前车之鉴,他也知道自己家这一天早晚会到来。
金鹏家的岗位空出来之后,又有新人上来了。
据宋鹤一所知也不是什么好鸟。
李恩年问宋鹤一,“你不惊讶吗?”
宋鹤一见怪不怪的道:“他们就这样,我爸在位的时候就搞这套,十多年过去了毫无长进。”
说着宋鹤一还指了指前几天拍卖会的照片:“就这个古董,假的。”
“假的还拍?”李恩年看着那条新闻道,“当时拍价可不低。”
宋鹤一笑了笑道:“这是某位大佬出的古董,你说呢?”
说到这儿李恩年明白了。
雅贿。
以前他只在书上看见过,还没见过真的。
李恩年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宋鹤一会抑郁了。
他记得那话应该是余华说的:
人不能开慧的太早。太早看开,要么会过早的就进入到社会的污泥中,变市侩圆滑。要么会过早的看透生活,自杀了。
宋鹤一太早就体会过纸醉金迷了,他奢华过,也颓败过。看过你方唱罢我登场,也知道什么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只可惜他不是宝二爷,他的林妹妹也没有魂归离恨天。
那点对李恩年的念想,还足以支撑他苟延残喘地活到现在。
李恩年每个月会打赡养费给李学海过去。
但并不去看他。
最近李学海听见李恩年和宋鹤一在一起了,又开始作了起来,弄得邻里都不消停。
李恩年也没打算瞒着,他没有必要委屈宋鹤一委屈到连个合理的身份都不能承认。
李恩年赶到李学海那,宋鹤一等在门外。
李学海还像以前那样,歇斯底里,可能因为年纪大了,歇斯底里地力气有点不足。
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他还指着他儿子给他传宗接代。
李恩年向来不吵架,无动于衷地看着李学海发完疯,冷漠地问道:“疯完了?那我走了。”
李学海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李学海像极了一个失意的中年男人,在管不了自己的儿子的时候,只能气急败坏地喊出一句,“我是你爹!”
李恩年波澜不惊道:“是,然后呢?”
“所以你必须听我的。”李学海还想拿出大家长权威的那套,可是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什么能拿捏住李恩年的了,只好气急败坏道,“不然我的遗产一个子儿都不会留给你。”
“随便。”李恩年道。
李恩年对李学海没什么感情,他来只是怕李学海发疯闹进局子里,他还要去捞。
“你别给老李家丢人。”李学海找不到理由开始用最难听的语言来咒骂他,“你干什么不好你去给那个小娘炮捅**,你也不怕别人戳鼻子骂你。”
李恩年听不得他骂宋鹤一,皱皱眉转过身看着李学海道:“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
李恩年的主动开口让李学海的咒骂断了,李学海下意识问道:“什么。”
李恩年冷笑了一下,李学海第一次发现他的儿子笑起来有点陌生,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但还是写满了对他的讥讽和无视:“我不需要理解,也不需要祝福。我要做的也不是让你们接受我,我而是让你们闭嘴的。别人的想法,和我有什么关系?”
李学海失语了。
比起暴怒和憎恨,李恩年轻飘飘的平淡更是让他全身发凉。
憎恨就是还在乎,而李恩年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为了我自己,我也会原谅你。”李恩年对李学海道,“人不能永远在心中养着一条毒蛇,也不能夜夜起身,在灵魂中种植荆棘。”
在门外的宋鹤一听到这儿仰头呼出了一口气,这句话是《自深深处》里的。
他知道李恩年是真放下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恩年握着宋鹤一的手一路沉默,最终说了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