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怀胎,一朝瓜熟蒂落。
    语鹿又生下一个妹妹。
    三妹叫薄之蔼,小名年年。
    跟之窈的名字正好搭对儿,岁岁年年,窈蔼流玉。
    这算是薄司寒对女儿们的最高祈愿。
    不过,语鹿在生产过程中经历了羊水栓塞,这种产妇碰上百分之九十都会嗝屁的重大灾难事故。
    当时知道语鹿可能会死,或者大概率会死时,薄司寒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后悔死了,不该让她生三妹。
    因为二妹生的很顺利,就以为生孩子都是自然的选择,却忘记了鹿儿第一次生小宴时也是那么痛苦,那么绝望。
    他对自己的草率的决定后悔不已,惶惶不安害怕是老天爷的惩戒开始。
    在手术室门外等待的时候,薄司寒只在心中反复问自己:如果她发生什么事情,你怎么办?你准备怎么办?
    当然,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但薄司寒很久以后跟阿泽说起这个事的时候,才告诉他,他当时做的打算是一旦语鹿从手术台上下不来,他就会直接开车去到附近的水坝里,不准备再回来了。
    阿泽眉头一挑,没想到他这么痴情。
    “那孩子呢?”
    “你肯定会帮我养大啊。”
    薄司泽……我是冤大头不是?
    不过阿泽顿了顿,望向客厅里倩影晃动的温知知,半响后,缓慢的说了一句。
    “我也一样。”
    语鹿生完孩子,在医院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薄司寒白天黑夜都守在那里,没有回去过。
    白天温知知带着薄启宴和薄岁岁去看妈妈和妹妹,走进病房,看到爸爸趴在病床上,头紧紧挨着妈妈的胳膊,手指缠着妈妈的手指,像是中国结那样,绕的紧紧的。
    窗户里筛入几缕金色的阳光,像琥珀色鹅黄,扑打在脸上,拂过他的眼角,结出散落的星辰与光。
    薄岁岁歪着头凑过去,手指在papa眼角抹了一下,她垂眉,长长的眼睫扑闪,看着手指头上的湿意,陷入了好奇。
    这时,薄司寒也醒了,睁开了眼睛。
    “papa,你怎么哭了呀?”
    薄司寒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了水汽。
    他抬了抬眼,笑的一脸真挚。
    “因为做梦梦到第一次见到你妈妈时的样子,有些触景生情。”
    岁岁有些惊讶,手托腮:“啊?那第一次见到妈妈时是什么样子啊?”
    薄司寒想起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一天,苏杰刚死,他拿到了关于苏语鹿的资料。
    他让周然把车开到学校门口。
    那天下大雨。
    苏语鹿穿着白色的校服裙走出来,手里撑着伞,雨点子纷纷扬扬落在透明的伞上,给他的身子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那白到没一丝杂质,却苹果肌秀出淡淡粉红的状态。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漂亮,但看到她的第一眼,却像是看到仿若坠落凡间的天使。
    一种奇怪的心情,在心口涌动,一种名为 ……想要的心情……
    这真的很奇怪。
    她走出来那一刻,黯然失色的天地,也有了暖色,只觉唯她一人,抵万景。
    哦,原来……那就是苏杰的女儿吗?
    “那时你妈妈还很年轻,穿着白色的裙子,我只看她一眼,就把她记住了。”
    “原来你是对妈妈一见钟情吗?”
    他把岁岁捞在腿上,轻轻的吻了吻她的脸蛋:“嗯,第一眼的时候,应该是有一点喜欢了,只是当时papa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