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第一次，他睁开眼能看到季司宴，脑子里的回忆渐渐有了实感，歪头看着熟睡的人，禁不住微微一笑。
以前他也经历过死亡，只是那时候，他是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室里，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那时的死亡对他来说，是坦然且平静的，带着一丝温度，期待和另一个世界的亲人相聚。
可在天台上坠落时，他像是掉进满是冰水的深渊中，听到耳边的嘶吼，他又被那一丝期待喊的幡然醒悟，那时候经历的死亡心头是炽烈的，是不甘的，才明白人生除死无大事的真正意义，所以丢弃了心里所有沉重，焦灼，让其随之坠入深渊，而他豁然开朗，一身轻松的奋力向上游。
“司宴，司宴。”许听尧轻轻拍了拍歪在床边睡得正熟的人。
季司宴本能的应了一声，惺忪睁眼，看到许听尧醒了，这才连忙坐直身子，“醒啦，怎么样，还难受吗，身上有没有哪儿还疼？”
他的声音并不急切，只是柔和的问候，许听尧听得格外不真实，禁不住失笑，“没事，林奕怎么样了？”
季司宴拐去洗手间用清水扑了一把脸，胡乱擦了一把就出来了，坐到床边，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还在医院，不过都有警察看着，他父亲也来过了，但很平静，好像只是回来见一趟林奕，就又走了。”
季司刀玩的不错，但是削苹果却是典型的迪拜削法，皮削完，大半个苹果就没了。
许听尧看的失笑，“怎么了，有心事？”
季司宴手上的水果刀顿了顿，抬头朝许听尧看去，“阿尧，对不起，以前我误会你那么多，还一直在针对你，完全看不懂你的心思，跟个愣头青似的。”
“你的确应该好好跟我道个歉，”许听尧接住那个削的并不怎么好看的苹果，咬了一口，“不过，以前我对你也没有完全信任，我们算扯平了吧，反正你我都已经为这份误会和不信任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这么容易就原谅我了？”季司宴突然看着他，眼底有微小的光在晃动，“那，你还喜欢我吗？”
许听尧愣了一下，对上季司宴的目光，有小心的谨慎，有炽烈的期待，耀眼，却也毫无攻击性，他像是栽进去了，看的心底一瞬荡漾，笑了一下，“喜欢。”
季司宴脸上表情从期待慢慢化出笑意，又渐渐放大，笑容像孩子那般灿烂干净，“那，我能喜欢你吗？”
“你真的喜欢我？”许听尧歪头打趣儿他。
“嗯，喜欢。”季司宴不觉得许听尧的话里带着质疑，他只是认真回答的他的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喜欢的，就觉得你……应该离开我不行。”
许听尧听的无奈摇头一笑。
他突然想想起来什么了，“那天在天台花园，你扑出去抓我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季司宴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害怕。”
似乎经历过生死，两人都没有再继续执着口头上的喜不喜欢，也没再执着于更深一层的探究。
季司宴见他认真的吃苹果的样子，忍不住发笑，“你这么喜欢吃苹果？”
许听尧看着快吃完的苹果，又见季司宴用奇怪的眼神儿看着自己，有些疑惑，“也不是很喜欢，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没事儿，看你吃苹果，有点儿馋。”季司宴双手托腮，冲许听尧勾了勾手，见后者不理，他便抬手勾住脖子把人环过来了，歪头亲上许听尧的嘴唇。
许听尧享受着这个来之不易的主动亲吻，脑海中闪过往起种种，心头生出一种不知滋味儿的蓄力，呼吸禁不住发酸，亦加重。
他突然抱住季司宴，将人死死箍在心口。
季司宴怔了一下，呼吸的频率渐缓，他第一次，清晰的听到许听尧的心跳声，像是没有任何阻隔一样，赤裸裸的交到他手里了。
“司宴，我很想你。”
许听尧说话时，情绪滚烫，季司宴被他抱着，心跳声像是随之渗进身体了，他不明所以，却又听他说，“两年前你突然离开，造成的空缺太大，到现在我好像还没完全填补完。”
季司宴神思一烫，鼻子里酸涩不已，回抱住许听尧，“对不起阿尧，以后不会了，以后就算再生气，我也不会离开你了，你搬去我家住吧。”
“嗯？”许听尧正沉溺，突然又被季司宴这跳脱的话拽出来，“什么？”
“去我家啊，我家离你公司近，”季司宴认真分析起来，“再说了，你现在太瘦了，得好好调理，以前我可是好不容易喂出二斤肉来。”
许听尧自家有阿姨做饭，而且做的也还好，去公司有齐宇辰接送，并不觉得有什么麻烦，“不用这么麻烦，离公司近的房子也有，只是这边我住习惯了，一换了地方，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