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南溪道:“我要去祠堂。”
庄嬷嬷一脸心疼,却也知拦不住,只得拿了件大氅给她披上,然后一路扶着她去了祠堂。
祠堂内供奉着无数燕家人的排位。
孟南溪瞧着中间那燕荣二字,湿了眼眶,让庄嬷嬷出去后,她上了三炷香,又跪在软垫之上,凝着那里好久好久。
外头风雪呼呼,而祠堂内,泪水滴答落下。
“阿荣。”她语声哽咽:“这半年,我时常陷入昏睡,可我不痛苦,因为,我看见你了。”
“你真够狠心的,那么久了才来见我。”
她在梦里看到的燕荣,不似从前般温柔,梦里的他严肃又冷沉,他骂她了,成亲这样久,燕荣从未与她说过重话。
此次骂她,是说她没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也没有照顾好自己,瘦了那样多,骂了好久好久。
最后,又恢复短暂温柔,笑着说:“南溪,要好好活着,别让我心疼。”
孟南溪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阿荣,我还是想你了……很想很想……”
“……”
“你叫我好好活着…可你不在,我如何能安然入睡呢。”
“……”
“南溪,听话。”
耳畔,好像是传来一道熟悉的温和男声,孟南溪肩膀颤抖,掩面哭了起来。
这些年,她很少这样崩溃哭出声,眼下,是真的没忍住,她太想从前,太想燕荣了。
*
谢谭幽与燕恒撑伞回去。
路上,谢谭幽问燕恒:“你不喜欢小孩吗?”
燕恒摇头。
“那我们要一个孩子吧。”谢谭幽道:“师父上个月就说了,我的身体已经很好了,可以要孩子的。”
“你喜欢小孩?”燕恒看向谢谭幽。
谢谭幽想了想:“说不上喜欢,但今日母妃提起,我看得出她喜欢,而我亦是想了,某一天午后,你我二人坐在树下喝茶,而有个小不点在那跑来跑去,又回眸笑着唤我娘唤你爹,那般景,当称得上岁月静好。”
燕恒道:“我不喜欢。”
谢谭幽不解:“为什么?”
“我问过师父,生子之痛如肋骨被生生折断。”
燕恒俯身凝着谢谭幽双眸,沉沉道:“我不愿阿谭受这般苦。”
谢谭幽一怔:“可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不要子嗣,你是燕家独子,总要留后。”
“而且,你我……”
谢谭幽咬唇,她与燕恒行那般事,她也没喝过避子汤……早晚有一日,会有身孕的,这个月,她的信期好像说迟了,说不定……
燕恒扯了扯唇:“我在喝药。”
一句话,就让谢谭幽震在原地,燕恒虽未说明喝的什么药,可谢谭幽还是猜到了。
谢谭幽目瞪口呆,说话都不利索了:“你…疯了吗。”
“没疯。”燕恒伸手揉了揉谢谭幽发顶,笑道:“只是舍不得阿谭受苦。”
“喝那种东西对身体不好的。”
“无妨。”
谢谭幽眼睛还是瞪得很大:“可你……还有燕家……”
燕恒道:“阿谭不要担忧这些,你只管开心,做想做之事,其余的交给我。”
“不然,我娶你做什么。”燕恒眼底是温柔的快要溢出来的光亮,声音万般好听又温柔:“娶你,便是让你开心自由的,可不是来让你受苦的。”
“你舍得,我还舍不得呢。”
谢谭幽喉头翻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久好久后,才道了句:“燕恒,你就这般待我好,喜欢我。”
“嗯。”
燕恒轻声道:“只想待你好,也只心悦你。”
当夜,谢谭幽没有留在燕王府,而是去了谢府。
因为明日,沈妤与温凛大婚。
为这一日,温凛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云霄也将最开始的沈国公府赐给沈妤,想让她从那里出嫁,沈妤却说,如今的沈国公府早已不是当年,而世上,她唯有谢谭幽一个亲人了,她更想在她身边出嫁。
是以,她从谢府出嫁。
外人知,谢府只是谢谭幽一个人的,可私底下,谢谭幽早就在那房契地契上落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她,另一个便是沈妤。
那里,便是她二人的家。
是曾经最喜欢后来厌烦如今又是能感受到家的感觉的谢府。
谢谭幽与沈妤在最初的院子入睡,嫁给燕恒后,二人好像还没这般相处过,躺在床榻,说遍了这一年和去年,开心的不开心的,迷茫的难过的。
最后,又互相抱着沉沉睡去。
*
天刚亮,二人就醒了,而此时,府中早已热闹起来,杨芸与不少贵女前来贺沈妤新婚之喜。
喜娘与一众婢女也前来了,先为沈妤上妆又穿婚袍,谢谭幽怕她饿,与黑云早早去厨房给她简单做了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