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共同牵着红绸,朝前走去,缓缓而行。
脚下之路,红毯铺地。
他突然觉得那么缓慢,于是,崇景突然心头一动。
突然间停了下来,随后跨步靠近楚季旸,一下子将人拦腰抱起。
楚季旸的身子先是一瞬间僵硬,随后却是笑了。
他随之配合无比,放松身体,靠近了崇景胸前,甚至伸手抱住了崇景的颈脖。
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可不轻,夫君悠着点。”
他的新娘靠在了他的耳边,呼出的热气洒在了他的耳上,让崇景耳尖瞬间通红。
“夫君”两个字,让崇景顿时像是打了鸡血,虽然楚季旸身材高挑修长,体重更是个正常的成年男子,虽然他身上的衣服也很重,但是此刻,崇景却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了楚季旸,抬头挺胸,一步一步地走向前方。
楚季旸的裙摆华丽而绵长,在二人后面铺开了艳红的盛态之路。
这一瞬间,跟礼的宫人,礼官,喜娘,同时看恍了眼。
这条路,漫长也不漫长。
崇景甚至觉得,走一生也无妨。
不过,终究还是到了行礼的高台之上。
当他抱着楚季旸出现高台时,观礼的大臣百姓,亲朋好友,一瞬间,将目光凝聚于二人身上!
宫人礼官知道,可大部分观礼者都万万没想到,怎么,不是楚季旸“娶”崇景,而是崇景“娶”楚季旸?
他们莫不是花了眼?
那位身穿新郎礼服,抱着新娘的“王”,虽然高挑俊秀,但是的确不是天子楚季旸,而是皇后崇景!
而那位身穿凤袍,头戴凤冠霞帔,被崇景抱于怀中的修长身影,难道是……大绥天子!
有人口长得已经能吞下鸡蛋了。
他们怎么敢……这么玩啊?
世间,从古至今,哪有天子把自己“嫁”了的!
荒谬,离谱!
可离谱到一定程度,他们突然接受了。
本来天子与男人成亲就是离谱,本来两个人结合就是不一般。
当事人不尴尬,他们为何在那惊恐震惊?
所以,不如好好观礼。
这可是唯一一次能见天子“女装”的机会啊。
于是,众人凝聚在楚季旸和崇景身上的目光,几乎不舍得挪开分毫。
祭天地,贺婚礼,行夫妻礼,长者赐福,拜谢宾客。
长身玉立的一对新人,即便天子着女装,依旧相配到让人无法挪开目光。
天地正阳,祷告拜祭,无任何不祥之兆,似乎天地也认可了这一对新人。
大绥的开国帝后,立碑,行服,二人名字并立,以夫以妻,永刻青石。
礼官的声音响彻整片高台,高台之下,皆清清楚楚。
“一拜,尊天地,天之子,赐福!拜!”
楚季旸和崇景二人,红衣执铜,拜服天地。
阳光明媚,似乎对二人洒下恩泽。
“二拜,尊长者,夫妻相,福禄!再拜!”
高台之上的牌位,有端云夫人,闲宁太后,慈母恩情,赐福于二人。
崇阳一身礼服,庄重喜气,面目喜悦,真挚。
二人共牵红绸,延绵的红色,为二人结下一生一世永不相离的情缘。
于是,再拜。
“三拜,夫妻相拜,此生互礼,白首偕老!再拜!”
红绸两端之人,喜气绵绵,相对而对,红帘下倾城之色,红冠下一生之喜。
我爱你,敬你,一生都会如此。
于是,再拜。
“礼成!”
随着礼官此句话,无数仪炮礼花冲天而起。
贺歌之声响起悠扬情话,绵绵密密,歌颂两人相知相爱,至此,传遍天下!
史官站立一侧,执笔详细写下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场景,如实记入青史。
“……礼必,歌声悠扬,帝后相合,天下赞之,天下传之,天下颂之。”
崇景也在那悠扬之声,天下祝贺的声音中,伸出金色的喜秤,轻轻挑下了楚季旸的红色盖头。
一瞬间,心跳似乎也停止。
他的“夫人”,不施粉黛,却有倾国之色,眉目如画,红唇含情,向来冷冰的眸子,看向他,却头一回毫不掩盖的热络情感。
他用红色凤冠束发,青丝如墨,挽于脑后,即便身穿凤袍,依旧难掩其英气。
犹记当年一眼钟情,依旧和当年一般,让他心跳加速,难言心动。
一瞬间,天下风云,江山如画,万里河山,红尘滚滚,皆在他身后飞快远去,消失不见。
眼中唯有一人。
时间似乎暂停在这一瞬间。
而后,一个个画师国手,凝神聚意,一笔笔,迅速画下了这一幕。
终于,楚季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打破了风云变幻时光暂停,让他的心脏从此再次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