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站着的刘睿一屁股瘫坐在座位上。
“完了。”
“他的左臂,怎么会这个时候……”
索洛左臂的伤会导致整个手臂间歇性的脱力,只是在赛前一切都是正常的,没人想到会在比赛期间发作。
越知雪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了。
只是索洛这一下,不仅队友和教练没有料到,对手也没有料到。
吉恩本来半个身体都靠了过去,他心里已经预设好了索洛拉到球这样的一个结果,肌肉也早就顺着这个结果开始运动。
他下意识往前伸出球杆要抢球,颇有点不顾一切的意思,以至于他都没看到索洛往回撤的身形,杆柄杵在了索洛的脸上。
伴随着一声闷哼,裁判哨响。
比赛暂停了。
索洛的鼻梁侧边被磕出血来,鲜红的血液流过他的皮肤。
一群人急的拿水拿绷带,索洛没理他们,自顾自拿出一个创可贴。
“好了。”
吉恩被裁判认为有攻击意图,吃了大罚,到了受罚席他还不安分,想要跟裁判理论吃了两张黄牌,不说话了。
刘睿拿着药箱来回跑,越知雪紧张的问他怎么样了?
“就一小伤口,索洛说让你放宽心。”他整理着药箱,小声嘀咕,“不过我怀疑他是故意的。”
第二局比赛结束,两队比分依旧咬的很死,他们只多了一分的优势。
索洛拿到了手机,摘了手套熟练的打开微信置顶,给人发消息。
【S:你别担心我。】
【越知雪:我没担心你。】
越知雪手指颤抖着打完这段话,然后发送。
【S:那就好,我就担心你偷偷哭。】
休息时间到了,索洛吻了吻手机屏保的照片,重新戴上了头盔。
其实刚才他的手臂的确有脱力,不过不是和吉恩交手的时候,是在那之前。
在脱力的那一瞬间他掩饰了一下,应该没人发现。
索洛不害怕被别人发现,他只希望越知雪没看到。
不想让他再伤心了。
———
不到最后一刻,任何局势都有逆转的可能。
第三局前,安德鲁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两队比分咬的死紧,这次他们一定能一雪前耻,他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即便吉恩已经被罚下场,即便队伍已经伤痕累累,这一切都无所谓。
他们队里还有很多优秀的前锋。
胜利是属于他们的。
他茫然无措的在冰场上滑动,脑子却在疯狂的转动,只是他的思考还没有答案,索洛已经拉球越过了他的身侧,如幽灵幻影。
安德鲁记起了球场禁忌中的第二十条,不要在球场上思考任何问题,不要。
越知雪在听解说。
耳机里,解说员的声调拔高,慢慢变得慷慨、激昂。
“冰球掉了,慕洋将球传给了索队,球门前站的是号称钢铁铜墙的守门员亚当。”
“有机会吗?要把握机会!”
“对手拉到球了!闻然乐选择继续在防守位,索队截到球了!他传给了慕洋……”
“安德鲁过来了,他要扑球?扑到了!索队来到了侧翼,安德鲁现在是孤立无援,队友全都被挡住了,他要传给谁?他要传给右翼的吉维尔!”
“吉维尔,这个新秀的天才前锋,能否与索队一战?慕洋包夹过去了,安德鲁要做什么,要传球吗?不,吉维尔没有传球,他还在带球突防!”
“快回去,守区只有闻然乐和陈臻飞选手,能成功防守吗?”
“球的轨迹!能防住吗?只剩一分钟了!一定要防住!!”
球场内的声音愈发寂静,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在等待着什么。
“索队!”
“索队拉到球了!”
“他在往前冲!杀入中场!从左边闪过!切入防线了!对方守门员要救,能救到球吗?索队小心!!”
冰场上的蓝色幻影滑动出飘逸的曲线,索洛的速度很快,他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能感觉到耳边的风,以及疯狂跳动的心脏。
他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热血沸腾的瞬间。也在这一瞬间,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画面。
二十年来在冰场日复一日的训练,第一场比赛和这最后一场比赛,很多很多的亲人、朋友、直到最后,画面定格在了越知雪小心翼翼的对他说,“不要再受伤了。”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双灰蒙蒙,湿漉漉的眼睛。
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拿冠军的理由。
他不想再让他哭了。
冰球迅速的抛向了空中,快到似乎消失到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直到大屏幕上出现了比分增加的响声。
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下一秒,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掌声接连响起,而后经久不衰。
目所能及的所有观众站起身互相庆祝,即便是不同的语言文化和习俗,也为眼下这一刻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