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回来,她就开始想念她仅仅只住过十天的明亮又干净的高楼了。
见识过了那样的繁华与热闹,即使是新都长安,吕媭也觉得委实太过冷清与落后,就连她最喜欢的财宝都不觉得吸引人。
“无趣!”她把手里的珠宝盒子一放,扭头问侍女,“郎君呢?”
“宫中传唤,郎君大早上就进宫了。”
“陛下还是太后?”吕媭问。
“……是未央宫。”
儿子太受欢迎就是这点不好,有时候吕媭想见儿子一面还得排队。
与她一般觉得不太适应的还有住在长乐宫的吕雉。
吕雉步出长信宫,站在宫殿廊下,抬头仰望宫墙之外灰暗的天空,头一次生出这座厚重又孤寂的宫室就像是一座阴森的囚笼,囚住了所有住在里面的人。
再尊贵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神仙世界的普通人。
想到这个,吕雉便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有的时候两者之间相差的距离太大,甚至连追赶的勇气都没有时,便只剩下灰心和挫败了。
人间不值得啊!
在这一刻,吕雉仿佛醍醐灌顶一般顿悟了,升华了,并且重新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方向。
年轻的惠帝刘盈发现自己的母后一夜之间突然就变了。
她对政事不再像以前那么热衷,开始注重个人享乐,心性也开始变得平和起来,更加豁达,或者说对旁的事更加漠不关心。
有的时候惠帝在政事上有些拿不定主意,习惯性地找她商量时,吕雉也只是毫不在意地摆一摆手。
“陛下执掌朝政也有一段时间了,对于政事该有自己的主见,凡事不必再找我拿主意。”
惠帝初时还以为吕稚因为两人最近政见不合矛盾重重所以故意闹别扭为难他,但次数多了,吕稚态度依然如此,有时候他询问的次数多了,吕雉还会不耐烦,甚至拿一种“尔等凡人莫要为这些琐事打扰我”的眼神看着他。
他母后这是怎么了?
刘盈一方面窃喜吕雉终于不再在政事上横加干涉处处与他作对,一方面又因为吕雉种种反常的举动而有些忧心忡忡。
他反感吕雉在朝政上干涉太多,但身为儿子担忧孝顺母亲也是真,所以心情一直在这两种极度反差的环境起起伏伏,格外煎熬。
现在吕雉自己后退一大步,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开始猜测,吕雉到底是想通了放弃了还是在憋大招。
仔细想想吕雉态度发生改变是从上次出宫去临武侯府见临光侯之后发生改变的,那这改变肯定跟兴平侯有关。
刘盈很是好奇,母后性格如此强势,小表弟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兴许是重新领悟到了人生的真谛?”樊伉琢磨着,不太确定。
刘盈换了个方式问:“前些时日,母后曾出宫一趟去了临武侯府,可有发生任何事?”
樊伉想了想,点头道:“我带太后出去玩了两天,散了散心。”
“就这?”刘盈想了很多,但没料到樊伉居然会给他这样一个答案。
他问道:“你们去哪了?”
他更好奇的是什么地方如此神奇,居然能让人一个人的本性发生如此大的改变。
樊伉狡黠一笑,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神仙们的世界。”
刘盈:“……”
他怀疑樊伉在敷衍他,但他没有证据。
樊伉放不下汶山马场的那几百匹好马,在长安休息了大半个月之后,便收拾行李再度前往汶山。
这一回他带上了更多的匠人和养马人,以及更多的因为伤残无处可去想跟着他混口饭吃的军卒们。
马场正处于初建时期,需要的人手挺多的,也有些并不需要力气就能做的活,反正需要人做,樊伉便找樊哙和吕释之替他挑了这些人。
两世为人,樊伉对军人都挺尊重的。
不提这些大汉军卒的品行,也不提他们打仗卖命很大一部分原因只是为了服役或者想搏个出身,总归是靠着他们这些年才能将匈奴挡在雁门关外,其他人才能过几年安稳的日子。
为着这个原因,樊伉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照顾安顿他们。
再者这些军卒都是樊哙和吕泽吕释之兄弟精挑细选下来的,皆是秉性淳厚忠诚之人,樊伉最看重的就是这一点,那些奸滑之辈都到不了樊伉跟前。
若是樊伉许他们一口饭吃,以他们的身体条件舞刀弄枪可能不成,可关键时刻为樊伉以身挡刀还是做得到的。
要建马场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成的。
之前那几年不过是个雏形,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养了几年樊伉倒是真生出了建个正经马场的念头。
他有巨魔兄提供的最优秀的种马,有系统出品的最好的牧草,他不缺粮草,也不缺人手,只要有合适的场地按理说建个马场应该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