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涛岳?”我突然想起:“贝涛岳一家不是早在数月前就被灭门了么?”
二零零转头看我,不承认,亦不否认。
我顿时明白了,贝家灭门是黑鸦冢做的。
“您留下了贝涛岳的独子。”我自嘲的拉了拉嘴角:“难不成,这贝渺之也是求着您要跟着您的吗?”
二零零眼底的不悦一闪而逝,但已经足够提醒我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立刻低下头,矮身问:“大人,您是需要我来照顾这位贝渺之吗?”
“是。”二零零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然后像是陷入了某段回忆:“贝渺之...本来是一个很爱笑的人。”
我听着心里不是滋味,谁不爱笑,可哪有那么多值得高兴的事情?
“你留在梨园小岛,别让他饿着、冻着...”二零零长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总之,一定要让他活着。”
“原来这就是您问我会不会照顾人的原因。”我喉咙发涩,眼睛也跟着发酸。
二零零轻轻的说:“艳梅,我只相信你。”
这话如同沙漠中的雨水,让我心中干枯的玫瑰再次复苏绽放。
我想,或许二零零对这贝渺之只是出于同情,并没有别的什么感情。
本来当初在雪夜,二零零也是不顾规矩的要放我走。
想到这,我又露出开心的笑颜:“大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贝渺之的。”
二零零展眉一笑:“我需要回黑鸦冢复命,最多三日就能回来,这三日,只能辛苦你了。”
我温顺的点头。
目送二零零离开后,我才在厨房的小柜中找到贝渺之。
他的精神状态像极了青楼被逼良为娼的小姐姐。
但我也能理解,毕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都死在自己的面前嘛,总归是有些接受无能的。
“出来吧~”我尽量放柔了声音,以免吓到这像小白兔一般的贝渺之。
贝渺之抬起那双湿润的眸子看我,不得不承认,这贝渺之眉眼还生的挺好看,就像有灵气的小鹿。
“别怕。”我朝贝渺之伸出了手:“黑鸦大人已经走了,现在岛上就我和你,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得亏我爹娘给我生的温婉近人,贝渺之犹豫着,还是把手轻轻搭在了我的掌心。
我小心的将他拉了出来,看了看他的脚,不禁笑道:“你倒还是把鞋子穿上了。”
贝渺之直直的看着我,问道:“姐姐,你也是被那个人抓来的吗?”
贝渺之此刻的手虽是搭在我的掌心,但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戒备。
为了能和这小家伙在这三日好好相处,我说了参假的谎话:
“是啊,黑鸦冢灭了我的全家,还把我掳到了这儿。”
听到“灭全家”的时候,贝渺之的瞳孔颤了颤,他似乎极力在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怒火。
“姐姐,我和你一样。”好一会儿,贝渺之才艰难的说出口,握我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贝渺之应该是对我放下戒备了,他把贝家灭门以及他怎么到这儿的事情都给我说了一遍。
言语间,我能感觉他对二零零的恨与怕。
“二零零为什么要留下你呢?”相处了一日,我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问。
贝渺之垂着眸子,弱弱的回答:“他说他不会让我死。”
我依旧不理解,随口说道:“莫非在大人灭你全家之前,你就已经与大人熟识?”
彼时的我并未发觉贝渺之闻言后,身子僵了一瞬。
经过两日的相处,与其说是贝渺之对我完全放下了戒备,倒不如说我不再把他当做一个威胁。
我发现贝渺之就是一个被家人保护的很好的温室小白兔,他没有多余的心眼,大概是痛失双亲,他整个人给我感觉只剩脆弱。
“那个人明日就要回来了。”
我正将明日要吃的米淘好装罐,就听见贝渺之无力的叹了一口气。
我理解贝渺之不想见到二零零的心情,但我不能感同身受。
明日将见到二零零,这让我的内心欣喜不已。
但我还是忍住了笑意,我尽力宽慰贝渺之:“既然已经留在了这,这里也有吃不完的食物,你就应该好好活着…也算是为了你的家人活着嘛...”
贝渺之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我也没再多言,默默将米罐子放好后,便拿起厨房的鱼叉,打算去海边碰碰运气。
说不定明日还能给大人做条醋溜鱼,这可是我最拿手的菜肴了。
夕阳渐入海平线,浪潮浸湿了我的裤腿,我牢牢的抓住鱼叉,狠狠的往鱼影一刺。
鱼影破碎,鱼一下子就溜过我的小腿,往我后方逃去。
我心中大叫不妙,这到手的肥鱼,可能就因为我这刺偏的举动而逃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