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厄里亚……
死亡是个复杂的议题,即将让注视了很多年的心爱之人杀死自己尤甚,但有功夫伤春悲秋的人一定没赶上世界末日,厄里亚这边都火烧眉毛了, 就算听到了过去的自己亲手布置的该死的计划, 他第一反应也是一巴掌拍到鲍勃的屁股上:
“奥菲莉娅呢?你说了这么多,闻到奥菲莉娅在哪了没有?”
摇粒绒地毯委屈, 但摇粒绒地毯不说,鲍勃甩甩头,领着厄里亚往一个方向跑去。
两分钟后,一瘸一拐地在月光下奔跑的红发小姑娘看到了大步靠近的厄里亚,她先是一惊,下一秒目光却落在厄里亚身后,双眼微微睁大,瘦削苍白的面孔上浮现出极致的恐惧。
鲍勃差点以为是自己吓到人了,连忙变回毛绒绒的伯恩山犬,扯开嘴角露出憨厚的笑容,结果奥菲莉娅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着天空,鲍勃回头一看,这才明白过来:
碎玻璃似的崩溃场面已经蔓延到他们身后了!
仿佛深邃的夜空连带着满天星辰整个倾塌下来的景象格外恐怖,难怪奥菲莉娅会露出这副表情。
厄里亚不给她回神的机会,干脆利落地冲上去将女孩打晕,再把她往鲍勃的后背上一扔,厉声道:
“好了,走!”
他没说往哪个方向走,鲍勃却心领神会——当然是往前面的时间线跑,他们还得去找超人呢。
于是鲍勃背着奥菲莉娅,厄里亚抓着它身上断成半截的锁链,两人一狗眨眼间消失在荒原上。
与此同时,厄里亚听见一声清脆的,“啪”。
被他们抛在身后的一草一木、一花一树,全都如肥皂泡般,在这清脆悦耳的声音里化为了虚无。
……
厄里亚不确定他们在不同的时间线里穿梭了多久,毕竟时间本身已经失去了意义。凌乱的景色在他们身边一闪而过,厄里亚正想问鲍勃它究竟给超人放到了坐标轴的哪一点,耳边忽然传来伽勒的声音:
“咦,你们先别说话,我好像看见我爸爸了。”
另一个声音苦口婆心地说:“转移话题也没用,老板,您干嘛非得选这个剧本呢?我们不能拍点阳间的剧情吗,再这样下去我怀疑我要下地狱了……”
“可是这些内容都是我做梦梦见的,地狱里的恶魔们爱不爱看我不知道,人类是真的爱看。等会,我没转移话题,我看见我父亲和奥菲莉娅了!!”
厄里亚一听见伽勒说话就拳头梆硬,轻松平静的心情荡然无存。他沉声说:“西蒙。”
魔法师从鲍勃的毛发里探出头:“乐意为您效劳。”
厄里亚:“帮我把那小兔崽子打晕丢过来。”
西蒙领命而去,某刚成立的影业公司会议室内顿时传来叮叮咣咣的声响,没过多久,伽勒揉着完好无损的脑门来到厄里亚身边,耷拉着眼皮老老实实叫道:“父亲。”
“他怎么没晕?”厄里亚转头问西蒙。
西蒙还没来得及开口,伽勒自己抢答说:“因为我之前撞墙次数太多,撞出抗体来了。”
“……”
厄里亚感觉到了熟悉的头疼,对伽勒说:“不用惦记你的电影剧本了,假期结束了。”
伽勒茫然问道:“什么?”
厄里亚心不在焉地向他解释一番,伽勒听完既震惊又难过地说:“可是我的事业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
厄里亚回想起迄今为止伽勒的作品收到的评价,心说如果一定要给观众喂x的话,这起色还不如没有。但为了不打击年轻人的自信心,他勉强安慰说:
“以后有机会,你可以从头开始。”
伽勒惊奇地看了厄里亚一眼。
西蒙拍拍他的背,在他耳边小声说:“你父亲和命运之书的联系断开了,他以后能把你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了。”
伽勒闻言一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来。
厄里亚这边急着去找超人,没注意到伽勒的情绪起伏,在他都有点不耐烦了的时候,鲍勃停下脚步说道:“我们到了,老大。”
孤独堡垒猝不及防映入厄里亚的视线。呈现出独特几何形状的建筑物如同水晶般嵌在皑皑白雪之间,像一块蘸满了糖霜的薄荷味硬糖,阳光倾斜着打在几何体的一面,在雪地里色散出七彩的光影。
克拉克没有进入孤独堡垒内部,只双手插兜站在一望无垠的雪原中间发呆。他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连帽衫和浅蓝色牛仔裤,显得清爽而年轻,看上去和刚毕业出来找实习的大学生也没什么不同,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时,他敏锐地半转身回过头,黑色的短发在风中飘扬,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澄澈如天空的蓝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