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真的要将他训练的与自己的下属那般古板听话。
他一直认为这个暗室对林斐之来说,是极小的惩戒,不算阴影,因为他常常犯错。
林桉木想,要真的怕,怎么可能会屡次犯错呢?
但是就在刚刚,林斐之的那番话,让他彻底醒悟过来。
他的方式是错的。
林斐之是比较情绪化,比较感性的小孩子。如果重来一次,他带他去买糖,用上那么一点时间陪他学习课业。
那结果是不是不一样?
草包郡王的称号,是他给自己赋予的。他其实一点都不笨。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只是关怀,所以一遍遍犯错,让自己关注到他。
其实那个暗室,他也很讨厌吧。
林桉木在情绪里起伏,杂乱思绪压的他胸口沉闷闷的。
这边,侍卫察觉林斐之情绪低落,但也不像刚刚那般张扬崩溃,便手脚麻利的将他的手轻轻一拉,指尖抚开。
鲜红的血液从他的指尖一滴滴慢慢滑落至盛满水的碗里。
与那女子的血液轻轻相碰,接着又被轻微晃动的水流漾开。
所有人皆是屏住呼吸的,目光灼灼盯着那侍卫手中的水。
看到没有融合,在百官为首的前面,丞相悄悄松了口气。
但谁知,侍卫将手中的那碗水放至托盘中,待稍稍平稳。
血液迅速融合。画面反转迅速,一众百官皆是神色各异。
林桉木被惊呼声唤着回神,一扭头,对上的是林斐之满是泪痕的脸。
似乎是多日没有睡好,他的眼眶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
穿的是跟张礼一样的黑色暗卫服,宽敞的衣袍裹着他瘦弱身躯。
黑色简约腰带束着他的腰,看起来如幼小柳树那么细的一截。
瘦了好多。林桉木心想。
事情的发展已将事件推向了尾声,随着百官唏嘘声不断,太后也极力调整着情绪,深深的看了一眼林桉木,道:
“桉亲王护送新皇有功,即日起,恢复亲王爵位,辅佐新皇登基后续事宜。”
新皇,指的是林斐之。
毕竟按照律法,确实是需要过弱冠之年,且按顺序登基。
对比前大皇子满身劣迹来说,林斐之还算说得过去的。
加上还有一个点,太后是存着一点私心,想保自己的小儿子。
只能找这个由头来避免他重新落回了秋后问斩的地步。
而太子陈淮书前面已经受过重重的弹劾,再拉上位略显勉强。
对新皇的人选,大部分朝臣斟酌过后还是认同的,于是上前行礼。
“拜见新皇。”
只有丞相和宋轻白,陆锦等人,瞧着这一幕没有开口。
太后急着将事情收尾,看向了他们,语气里隐隐透着不安:
“宋大人,您怎么看呢?”
是知晓宋轻白在朝廷上很有话语权的,太后不由放低了姿态。
眼里透露的满满是祈求的意味。不难看出是求他高抬贵手。
殿外的暖阳悄无声息的躲进了云层,似乎也为这紧张的氛围感到胆怯。
宋轻白神色淡淡,听到太后的话,也仅仅是将视线转向林斐之。
从太后的角度望过去,他侧脸的面部轮廓好像微微绷着。
似乎因为这变故感到轻微不悦,正斟酌着怎样的言语开口。
太后道:“听说宋家以前那起贪污的案件还在大理寺做最后的翻案调查,不如由宋大人协助新皇前往亲自处理?”
意思是,顾不得皇帝名誉,只要能顺利协助新皇登基,那宋家以前的案子,无论真实与否,都会昭告天下给予清白。
这哪怕是宋轻白回寅南国接近一年,寅南皇帝都不敢再提的事件。
因为只要昭告天下,那便意味着皇帝的品行恶劣,压了十几年的案子都没有给自己的心腹大臣一个好的解释。
但太后此次为了这场内忧外患做结尾,也顾不得其他了。
终于,在极其紧张的瞩目下,宋轻白微微弯腰,行礼道:
“臣,恭迎新皇登基。”
-
短短一天的时间,林斐之登上皇位的消息瞬间传遍全国。
关于先皇的恶劣事迹,也是巷口茶楼纷纷传远。太后有意派人去压这些流言,但无奈荒唐的事情一件接一件。
关于皇帝与桉亲王互换孩子,与囚禁宠妃等在茶楼酒肆被说书先生演讲的绘声绘色。
但好在皇帝人选定下来了,新皇登基了,那些刚得到寅南国内乱的附近君王,本是派人游走在附近的城门口的。
最后也只得半夜回去。
京城
醉春楼。
以往这个时间点都是漂亮姑娘在舞台上展现曼妙身姿。
但是今夜,却换上了几位城里头能言善辩的说书先生。
台下宾客意兴阑珊地喝着小酒,抓紧时间将面前饭菜吃掉,好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