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随时可能发生。
她看着温缇的匕首离魏达谙越来越近,心跳也随之加快。
忽然,有一名年轻女子从角落边马车跳下,一路蹿到台前,魏清岚怔怔看着眼前的温缇,紧张而小心翼翼,保持一定距离缓缓挪动,手伸到大师头上芙蓉冠的红珠,在得到温缇点头下,欢喜取走,捧在手里还没来得及高兴,即被打昏在地。
“笨蛋...”
温缇掏出一瓶药水往魏清岚脸上倒洒,用手涂抹均匀,接着从袖子里拿出丝线和三角板,搭在伞盖架上缠绕,都做好后,又掉头回到她脸上,用食指轻轻一捻,扯下一张纤薄面皮,露出魏本来面目,一张长满紫红色斑点、泛起层层白壳,像是鲤鱼鳞片的脸,把她推坐起来,用丝线缠绕往伞盖一拉,使她握着匕首,正对魏达谙胸前。
再拿出一沓极其逼真的魏清岚面皮,和刚刚扯下来的那张,依次在案台上排列开。整个过程极快,不过须臾,即完成。
温萦再也坐不住,小跑上前。她自然恨魏达谙,恨不得也打他八十脊杖,扔到监狱里冻毙,但是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魏达谙是大司徒,朝廷门面,贵族领袖,她哥要是做出以女杀父这种灭绝人伦的事,贵族官员的愤怒会把温家淹没,他们父亲的冤案再无重启的可能。
不止如此,无数污水也会泼向温家,他们一家人会被彻底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能翻身。
老仵作阻拦她靠近。
“等下一刻,所有人都会清醒,见证这一切。”温缇咧嘴笑道,神情无比轻松。
“大理寺官员不是浪得虚名,他们会知道是我们。”温萦说,她没敢说出卫公公和郑祈的名字,这两人已经知道温家,怕下一刻温缇就会对他们下手。
“那有什么所谓?”温缇满不在乎。
“你有想过这样做,今后再不会有任何官员接我们温家的案子,听我们陈述冤屈,明明父亲什么错都没有犯,但他会成为耻辱,再也没有昭雪机会。”
“萦,你还不清醒?他们官官相护,是不会听我们伸冤。你前脚去官府告,他们后脚就通知事主暗杀你,暗杀不成,就让属下顶锅。高泉这条狗就是最好的例子。”温缇说。
“哥,你就信我一次...”
“小姐,刚才你也看到了,魏家位高权重、只手遮天,证据确凿的事,轻易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你若是想通过官府伸冤,就是脱十层皮,也不见得能把他扳倒。”老仵作苦口婆心劝说。“更何况,魏达谙已经知晓有你这人,今日若不将他铲除,往后再难有一日安寝!”
温缇牵扯一条丝线下台,与老仵作一同要带她离开。等坐上马车,拉线发出巨响,在人们睡眼朦胧、脑子不甚清楚之际,会看到魏清岚如鬼一般刺向魏达谙的过程。
还有别的法子,她想。
围帐外有仆人觉得不对劲,已经过了半刻钟,会场一点动静也没有,纵使大师的哀悼方式比较特别,也不该有这么久。他伸头进来探望,见满场宾客低垂着头,三个奇奇怪怪的人站在台附近拉扯,惊得大呼一声,“有,有刺客...”声音响彻整个广场。
温萦见状,夺过哥哥手中丝线往台上跑。与此同时,台上桌案下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人正拿着小刀割丝线,细一看,是乔装成小吏的萧椯,不知何时混进来,躲在案下。
温缇让老仵作去抓温萦,他自己冲上前对付萧椯。四人在讲台附近扭打起来,互不相让。
台下的宾客听到声音,药效还没有退却,脑子剧痛无比,眼前也泛着白光,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声响,有的人试图站起来,又倒了下去,掀翻案桌。
外面的仆人听闻纷纷跑进来,赶到自己主人身边查看情况。“快!”温萦喊道,不少人往讲台这边走来。
老仵作陷入迟疑,手上的动作略微松缓些,不知该不该继续阻拦小姐,留给他们逃命的时间不多了。
温缇和萧椯仍然在扭打,萧椯受了伤,远远不及温缇疯狂,在抵抗同时,还要费力割断魏清岚手上丝线。
哐啷,温缇顾不得了,用力往魏清岚背一推,伞盖架却断了,她倒在萧椯身上,他直接捡起匕首走到魏达谙面前。
温萦也冲过来,从侧边把魏达谙拽倒。“萦!”温缇呵斥。
魏达谙清醒过来,立即咬了温萦手臂一口,慌不迭往前跑。“来人!”
温缇扯住魏的衣摆,拿起匕首就要扎。“哎哟!”卫公公也醒,连忙把身边的案台推翻,混乱之中,魏达谙失滑栽在九鼎上。
鼎下还烧着火,整个鼎身滚烫,只听见一声极其惨烈的叫声,他半张脸被烫出火红印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