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该怎样形容那种难受,想起妇人所说的肝肠寸断,大抵是这种了,肠子一寸一寸绞断,欲活活不成,欲死死不了。
但无情也有无情的好处,仅仅一夜,林青青就回复过来了,第二天午间阳光明媚的时候,照常去天井下看云。
曹管事没有回来,刘嫂也不见了,新来的厨娘做饭够难吃,害她没食欲,也只有看云打发日子。
半月后,常山王终于现身。
林青青并不知道要怎样面对他,怏怏坐着,动也不动。
常山王坐到她身边:“又在看云,云有什么好看的?”
林青青不语。
常山王抚摸她头上的伤:“那日我在气头上,下手重了。”
晴色浮暖,云影疏淡,大好的天色,林青青心头却浮起一层厌恶。他以为她还是那条听话的狗,招招手,她就会过来贴着他蹭。
“你有妻子,也有儿子,这些我通通我不知道。”
“那些都是我认识你以前的事。”
“为什么欺骗我?”
“我不想那些无关的事影响我们的感情。”他揽过她的肩膀,微凉的手背摩挲过她娇嫩的肌肤,“青青,你知道,我是爱你的。没有谁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挨过那顿打后,再听他这番话,林青青感到恶心。
“你瞧,我居然把正经事儿忘了。”常山王猛拍脑袋,“新近得了一件好东西,治疗内伤有奇效。”
自怀中摸出一只红瓷瓶来。
林青青望着那抹鲜妍的石榴红,神情恍惚。
常山王命侍从端来水,当即将瓶中药末倾入水中,递给林青青:“和水送服,一个时辰即见效。”
林青青怔住。
“喝呀。”常山王又将杯子往前送了送,略有些心虚地解释,“上次不是踢了你肚子,想必落下了内伤。”
“王爷那几脚对我造成不了伤害。”
“那也喝了,以防万一。”
“没有万一。”
“青青,你是在跟我置气吗?”又是这种严厉的语气,但凡她稍稍不如他的意,他就会祭出这种语气。
林青青忽然很生气。
“水里面不是掺了毒吗?为什么给我喝有毒的水?”
常山王怔住:“谁跟你说有毒?”
“那个红瓷瓶,不是你的王妃给你的?我杀了她的儿子,她想叫我陪葬。”
常山王恼羞成怒:“你竟敢擅自出府,还潜入我的府邸?”
这种时候,他竟然还在挑她的错。林青青更生气了。
“对呀,我敢。”
常山王怒气直冲颅顶,扬手欲再掌掴林青青。林青青蓦地将他的手抓在手里,“上次打我也是这只手对吗?”
不禁感叹:“真是一只坏手啊。”
午间阳光炙盛,四下静谧,由此便显得骨头断折声尤其清脆。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五根手指通通折断后林青青放开常山王的手,而此时的常山王疼的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身体弓成虾形蜷缩着。
林青青感到很畅快,又狠狠踢了常山王几脚。然后像一只鸟儿一样,跃出宅院高墙,飞向外面的广阔天地。
她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起初很是迷茫。当然,也没迷茫多久杀手紧随而至。
他们善于伪装出各种身份,林青青临敌经验少,总是被他们骗,身上难免挂彩。但不论如何,死的都是他们。
有一次她活捉了一个,逼问他受雇于何人,虽然心里知道,她还是期望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杀手闭口不言,她也不同他废话,拿竹签一根一根插入手指,常山王曾带她围观过酷吏刑讯犯人,叫她学习,眼下她学以致用。才插到第二根,对方就受不住了,交代是王妃的命令。
王妃等同王爷,这么说他还是想置她于死地。后来,她真的差点就死了。
王妃派来的杀手层出不穷,令她防不胜防。负伤后,她跳入一堵高墙,找了间废屋藏进去。便是在那间废屋,又结出了许多因果。待伤养好,她也从林青青变成了林畔儿。
林畔儿兜兜转转,落回常山王手里。她向壁躺着,瘦凸凸的脊骨隔着衣服也能瞧出来。
“听龙嬷嬷说,你又没有吃饭,这样下去怎么行。你刚刚小产过,再不懂得将养,会落下病根。”常山王抚摸着林畔儿枯瘦的脊背,满眼心疼,“还是说你怨我,先前喂你吃了那些药,导致你再不能生养?”
林畔儿躺着一动不动,睫毛也未尝稍颤,于是常山王又开始忏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若是我早早体会到没有你会那样痛苦,我一定和你生一个咱们自己的孩子。”
“青青,青青。”常山王的气息吐在林畔儿耳侧,透露着男人难以自持的欲望,“我好想要你,叫我进来吧,进入你的身体里。我会对你好,用我的余生弥补你。”